第23章 在乎（1/2）

此时的安平村内一片祥和，与隔壁兖州某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角双手颤抖地将一碗符水递给一旁的瘫坐在树下的老者。

老者颤颤巍巍地接过符水，按住张角偷偷塞干粮的手，开口道:“把这些留给孩子们吧，我有符水，还撑得住。”

张角抬起头来，双眼充红布满血丝，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张老头你行医40多年会不知道这符水是什么东西？”

“再不吃你会死的！符水是假的，假的！它救不了你的命。”说到最后，张角愤怒的嘶吼传遍了整个缓慢前行的队伍。

所有人都看了一眼张角，但随即都回头继续赶路。

没有人愤怒，没人责怪，因为大家一开始就都知道。

符水是假的！

张角见众人这模样，哪还不知道自己被骗了，呆呆地楞在原地。

被他喊做张老头的老者，有气无力地拍了拍他的手，用着最后的力气朝他说道：“我已经活了60多年了，但是孩子们还小，你要带着他们活着走出去。”

“不要责怪大家，符水是假的，但人心是真的！”

说完，老者手臂垂落在地上，靠着枯树，闭上了眼睛。

他死了。

活活饿死的！

张角看着眼前这个虽不是生父，却养育了自己半生，教自己识字、学医的人就这样活活饿死在自己眼前。

张角突感一阵气血翻涌、真气内冲，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恍惚间，他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第一幕，他还小，刚刚跟着张老头学医。

小张角看着张老头熟练的处理倒在地上的患者，天真地开口道:“张爷爷，肚子痛你都能治好，为什么治不了肚子饿呢？”

张老头轻抚了一下小张角的头，看向遍地的流民，凄惨一笑，“傻孩子，肚子饿是治不好的。”

第二幕，小张角长大了些。

他正拉扯着前来收税的官差，哭喊着，“官差大人，留一点余粮吧。没有吃的婶婶他们一家人都会饿死的。”

官差一脚把小张角踢开，嫌弃道:“切，谁在乎呢？看在你是小孩我不和你计较。”

扛着粮食，拍了拍被小张角双手抹脏的官服，“真是穷乡僻壤出刁民，钱少事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升迁啊。”

旁边的同僚嘲笑道:“行了吧，就今年这个气候，能有收的就不错了。这些刁民也是真的能藏啊。”

第三幕，张角已经长大了，他采药时在山洞下捡到一本无字天书。一位自称南华老仙的仙人要收他做徒弟。

张老头将整理好的行囊给青年张角背上，“你能有幸被仙长看上，以后好好学习仙法，别惦记那点医术了，学医救不了几个人。你学成仙术后，下一场雨就能救活一个村子的人了。”

青年张角开心地回道，“张爷爷你放心，我一定努力学习仙法，以后下一场大大的雨，我要救全天下的人。”

张老头只得无奈的笑笑，眼神中充满了落寞，却又带着一丝宠溺。

第四幕，张角被另一位修道者用真气鞭击飞数米远。

男子气愤道：“念在你是南华老仙弟子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下次再来偷取灵米，可别怪我不客气。”

青年张角满眼含泪，“仙长大人，我只要一点点灵米就行，村子里的大家已经断粮许久了，再没吃的真的要饿死了。”

男子没有回头，冷笑一声，“呵，谁在乎呢！”

张角眼睁睁地看着他带走了大家生存下来的希望，右手无力的拍打在地上。

第五幕，张角已然成年，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判断。

现在的他不需要使用任何法术，只用单纯的真气就能打得当年那个男子生活不能自理。

张角气愤地朝南华老仙大喊道：“为什么你对他们见死不救。”

南华老仙淡定回道：“你救了一人，自会有第二人，天下之人何其之多，你能救得了全天下吗？”

“无人会在乎这世上是多一个人还是少一个人的，你是我见过在仙道上最有天赋之人，切莫自误。”

张角被怼的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反驳。

他把身上的道袍脱下，往南华老仙脚下一甩。

“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是你们的仙道，那这样的仙，我不修也罢。”

……

在众人的搀扶下，张角醒了。

回想着梦中那些成年往事，张角自嘲一笑，“是啊！谁在乎呢？”

肚子饿这种病是治不好的！

可是这天下得这种‘病’的人何其之多，遍地都是！

“天下？天下！”张角喃喃自语着。

若天下没有那些衣冠禽兽之徒的无情掠夺；若天下没有那些道貌岸然之辈的假仁假义；若天下没有那些尸餐素位之人的贪赃枉法……

若天下人能自己拥有自己的田地，不再受到种种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