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撕票（1/2）

小夭带着备好的钱，从邻居那儿借了车，直奔老黑所指的地儿。那是城边一所待拆的农村小学校，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已于上学期合并到另一所学校去了。围墙大门上写有几个大大的“拆”字，据说此处地皮已经卖给了某开发商修建厂房，只等着手续齐全，上头一声令下即可动工。欧阳魁的车停在学校背后的一片空地上，那里种着几棵高大的皂荚树，茂密的枝叶交织成撑天的巨伞，将灼目的光线悉数挡在外面，不失为一个绝佳的天然凉亭。然而，这儿毕竟是乡下，太阳正毒辣的时候，也正是乡下人忙得不可开交的时节，他们可没闲功夫到这儿来避什么暑，当然也就没注意到那辆晚上出去白天回来的黑色轿车。倒是偶有孩子跑到这儿来捉迷藏或是过家家什么的，他们只顾玩乐，累了四散回家，也没有因为这里多了一辆车或者破旧的校舍里时而传来一阵咳嗽声而有半点诧异。

小夭将车停靠在路边，心里有些忐忑，她手放在方向盘上，享受着车里沁人的冷气，再透过车窗望向外面的世界，细密的光线像是王母娘娘大动肝火而撒下的有影无形的毒针，大地万物都在痛苦地呻吟，草叶蔫枯，土地龟裂，知了撕破了喉咙想要与之抗衡，声嘶力竭也无济于事。小夭焦躁起来，说实话，她有些害怕，不知道老黑会不会赖账，也不知道父亲现在怎样。这种时候，她感到特别无助和孤单，母亲柔弱无力，没什么主见，大凡小事都不拿个主意。而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竟然要只身来完成这样一件与父亲性命攸关的事情。母亲不放心，硬要一起来，她拒绝了，母亲的参与只能让她平添精神上的负担，她不想让母亲也卷进这个危险的包围圈。刹那间，她的脑海里闪现出陆千里的影子，当初她被困仓库的时候，陆千里奋力相救的那一幕，似在她心田淌过一缕清泉，觉得神经也清爽了许多。只是这种感觉不长，可以说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失落，现在，哪怕她葬身虎口，死于非命，那个男人也不会为她而奔忙。此时此刻，他在干嘛呢？他有没有像自己想他那样惦念过自己呢？应该不会了吧，人家已为人夫，或许即将为人父……

她索性什么也不再想，打开车门，一阵热浪扑面而来，像是迎面被人泼了滚烫的水，整个皮肤一阵痉挛，灼烧的刺痛感传遍全身，这鬼天气，太热了！

路面散落着枯黄的竹叶，不要看到竹子四季常青，其实人们每一个季节所看到的竹叶都是新的，老了的竹叶不断地从竹枝上掉落，铺满脚下的黄土，尚且残留着阳光的温度，新一轮的竹叶又焕发出勃勃生机，将旺盛的生命力绽放枝头，随风舞动。小夭踩在厚厚的枯叶上，发出“悉簌”的声响，绕过一圈破落的围墙，小夭看到了父亲的车，细密的枝叶间有阳光透射下来，在车身散发着耀眼的光斑。小夭的鼻子有些酸，她抱紧了手里的包，伫立在原地，挪不开步子。良久，她似听到了父亲的咳嗽声，循声而去，来到了学校大门口。教室的门坏的坏，倒的倒，木质的门板被附近的乡民拖回家当了柴禾。办公室本没门，临时地支起了一面篱笆，一帘藏青色的窗帘布垂挂在门框上。有人在后面拉了拉，帘子轻微晃动起来，皱成一缕不规则的波纹。幽灵掀开帘子，远远地瞅了小夭一眼，做了个手势，示意小夭过去。小夭有些踌躇，对方复又将帘子放下，片刻工夫，被反绑着手的欧阳魁出现在门口，一脸沧桑，几天不见，像是老了十岁，他的脸明显清瘦了许多，额上又新增了几道皱纹。

小夭将手里的袋子在空中晃了晃，示意对方放人。幽灵这才掀开门帘，拉开竹篱，将欧阳魁推了出来。欧阳魁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似受不了这刺眼的强光，难受地皱起了眉头。那一刻，小夭所有的畏惧似被这毒辣的太阳光蒸发掉了，她将包往地上一掷，飞奔到父亲面前，急着要解开父亲反茧在背后的双手。

“幽灵，听——警车？”老黑从里屋蹿出来，狰狞的神色夹杂着几丝慌张。

幽灵眼珠子一转，侧耳一听，歪着鼻子骂了句：“妈的，敢报警，死妮子，看老子不毙了你！”他一手拎着包，一手从口袋里掏出那把明晃晃的尖刀，扬起来，对准小夭的脖颈一刺。只听得皮肤迸裂的声音，鲜血顺着刀尖滴落到滚烫的地面，开成一朵朵耀眼的血花。小夭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父亲的脸庞一阵抽搐，就在她刚刚为父亲解开绳索的一瞬间，父亲猛地侧过身子为他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刀，刀子自左胸斜插而入，在太阳底下闪着明晃晃的光。幽灵将手一缩，老黑上前将装钱的包裹拾起，抱在胸口疯狂逃窜，幽灵这才回过神来，跟着老黑奔逃而去。

王小董的队伍从车上一拥而出，往老黑奔逃的方向狂追而去。

小夭扶住欧阳魁的身子，“呜呜”地哭出声来。

“哭——哭啥呀哭，没——没——出息——”欧阳魁说这一句话，像是耗费了大半的元气，越发有气无力，眼神也变得迷离。小夭吓坏了，父亲在她心目中从来都是高大威武，精神抖擞，哪怕是喝醉了酒，走起路来东倒西歪，他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虚弱过。

“爸，你要挺住啊，救护车很快就到了——爸——你要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