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不过这短短数月,她如何能生出这般天翻地覆的变化？（1/2）

戌时初，关荥生再往画堂寝屋去了一趟，照看高恒的情况。

这夜桑凤娥歇在偏房，卫媪和阿山则直接守在少主榻边。桑陵与众人陪到戌时末，才回的含宁园。

一夜睡得浑浑噩噩，外头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将她惊醒。

第二日本来要回门馆上学，清早她往画堂再看了眼，转身一只脚才踏出去，只听身后咚的一声——

桑凤娥再次晕倒了过去。

便又连忙将关师兄请来。等扶了脉，关医生说，“还是心急生出的毛病。”

这个母亲昨日根本没用几口饭，估摸晚上也没有睡，所以到今早气血不足，心脾两虚。

关师兄说了一些，桑陵也听明白了，这是低血糖。赶着高家两个主人都病倒了，便辞了一日学，帮着在家里料理。

即便府中几个老媪算是人情练达，但到底有关荥生这个外客在，总也要有个主人身份的——在家里招呼。

这是该有的礼数。

等到了傍晚，桑武和马氏便上了高家的门，桑枚也来了。

彼时桑陵正在含宁园取书，准备回画堂去。

“要缺了人使唤，尽管和我说。”

桑武跽坐榻边和长姐说着话，听人说女公子来了，便回眸望了眼。

登时还没有认出人来，略一皱眉，只当是高府里的哪个婢女。

倒是坐一旁的马氏猜出了人。前月瞧着她就已经瘦了许多，不想距今才小两月的功夫，竟又瘦了这么多？这脸上竟也恢复了——她下意识地再瞥了眼自己女儿，尽管阿枚生得已是出尘之姿，可这么两厢比较下来，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小女儿到底还是落了下乘。

不过这短短数月，她如何能生出这般天翻地覆的变化？

眼前的这张脸，和姜氏生得还真是像。马氏忽而无声苦笑，她至今不能忘却姜氏的容貌，当年若不是靠着她那张脸，又岂会抢过本应该属于她的夫君？好在是上天公道，叫她早早死了。最后，让她还是嫁给了桑武。

可这人死了就死了罢，偏还要留下这么个孽种，摆着一张同马氏大差不差的面容，在自己面前阴魂不散的。

“阿伏？”桑武的声音一经出来，屋内人顿时各自安静。

桑凤娥半坐帐中，尽管还为儿子忧心，但见这一幕，不免先扬了口气。目光轻轻扫过旁边的马霁君，便轻言细语地纠正了弟弟，“阿武，大女儿都认不出来了？”

竟然是桑陵？

相比起其他人来说，桑武和桑陵已是有半年时间未见了，去年冬至家宴瞧她，就算瘦了点，也不过是相比她自己稍微好了些。可总得来说，还是圆得和个球一样，叫人看着都觉得糟心——可眼下这形容，委实令他都认不出来了。

瘦下来的脸显出了轮廓，那些密密麻麻的痘子也不见了。和阿伏一样，长眉连娟，明眸皓齿，乃是浑然天成的大气美。

人对美的感受是不同的。有人或许觉得小家碧玉是美；有人或许觉得沉鱼落雁是美；又有人或许觉得清冷孤高是美，可唯有这种大气之美，是最毫无争议的。

她到底还是像了她母亲的。

“父亲，母亲，姑姑。”桑陵就给各个长辈问过好，也不忘和桑枚这个妹妹颔首示意。

便是连礼数都同年边家宴一样。

“过来我瞧瞧。”桑武朝她招了招手，难得放平了语调。

桑凤娥遂也撩开纱帐，将视线明目张胆的放在了马氏身上。不论马氏娘家和孙氏关系如何，一码归一码，她不去查明阿武的媵妾无所出之事，那桑陵被养回来的事，马氏就也别想插手。

大女儿刚才细步走近，只见卫媪从后室奔来，“女家主，桑大人，少主醒了。”

于是众人又纷纷起身，朝着后室过去，桑陵先将桑凤娥从帐中扶了出来。

阿山已经去唤关荥生了。

等人过来时，画堂屋内外围满了人，高家正经主人就这么两位，这两日二人双双病倒，府内前后院的奴仆们也不安生，屋内是桑武一家子和高家母子俩，屋外廊下都是来望一望情况的侍从仆妇。

关荥生就跪坐榻边回望过来，“劳你们回避半刻，且让在下与阿满说上几句。”

还有什么事都需要避着桑凤娥这个生母的不成？众人面面相觑，见高恒也点了点头，遂退了出去。

里头的对话谁也听不着，也不知是几时了，这夜月色正好，夏夜的凉风吹在身子上，还很是惬意，桑凤娥私下问了桑陵两句，“是不是没有去上学”，就听她小声回说，“不要紧，先帮着打理家里。”

这个侄女向来表现得还算稳重，尤其读书上的事从不让人操心，往前在学堂里受人欺负的事，桑凤娥心里还有数，其实私心是觉着反正明年也及笄了，都要嫁人的姑娘，读不读书的，又有什么要紧的呢，国朝女人不识字的多了去了，反倒是去了那地方，未知的事太多，倒叫人悬心。

便没有过多劝着，最好是就此别去了，读了半年的书也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