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准备（1/2）

夜深人静，京郊一座土石垒起的小院。

一抹黑影未带任何光亮，悄无声息走在黑暗里，一步一步向小院里唯一亮着的那处石屋靠近。

石屋一张单薄木桌，桌上羸弱蜡炬瑟瑟发抖，桌边坐了位满头银丝的老嬷，屈嬷嬷。

屈嬷嬷身形丰腴，一袭蓝染粗布袄裙，腰上、颈畔、额顶，分别环了细小银铃圈，眉间还点了颗凤凰花钿；不似梁京人的扮相。

她一双杏眼生得极其标致，哪怕眼角布满皱纹，依然可见年轻时的风华。

只可惜，杏眼徒劳对着门户，却无半点光亮，该是眼盲。

屈阿嬷耳朵灵，黑衣人还在院外，她已轻轻点下手里粗木拐杖，

“老头子，二娃回来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才见屋后一扇小窗边，倚着位阿公。

屈阿公身形精瘦，脊背微微佝偻；头发掉光，只剩光溜溜的脑袋，两侧大大的招风耳蔫哒哒的，被梁京苦寒的秋风吹得红肿。

他不声不响，走去开门，正见黑衣儿郎将将停步门外，

“爹娘，儿托大理寺的朋友打听过了。”

黑衣儿郎走进石屋，脱下兜帽，才见他已然泪流满面。

他深吸一口气，狠狠搓把鼻头，

“是大哥。”

短短三个字落下，屈阿嬷知道，自己的大儿子回不来。

她双手撑着拐杖，脊背渐渐垂了下去。

大娃当晚未归，她已经意识到什么。如今确认，她内心已然起不了波澜，眼眸空空洞洞，看不见哀戚。

她猜到入京是以卵击石，但有些事她必须做。

这是她许下的诺言。去了九泉之下，要向那个人交代。

屈二娃跪来阿嬷的脚边，眼角淌泪，面色却愈发坚毅，

“娘，放心，儿已经打听南阳王要去华清园设宴，儿一定能杀掉他，将爹娘平平安安带回南蜀。”

他声音单薄，让黢黑夜色愈发沉默。

屈阿公站在一旁，叹了口气，“来吃饭吧。我打了把好刀，明天带你练刀。”

三人无言坐到桌边。

幽暗冰冷的石屋里，再也没有响起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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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王见好之后，各梁京世家送去华清园设宴游园的请帖，王府上下也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起来。

李勉不懂礼俗，又不想累着宋芸，索性掏钱，让剑青悄悄买下华清园，让园子里的人帮忙安排。

当然，这件事瞒得严，不能让宋芸知道。

上次豪掷六千两黄金的事叫宋芸知道了，李勉被关在守安堂外，足足一整晚没回成卧房。

他可不想再吹一夜凉风。

深秋渐凉，日头短。

李勉知道了宋芸喜欢散步之后，每日都会带着宋芸在府里晃悠，装模作样检查宴请筹备。

府中仆从见王爷王妃形影不离、如胶似漆，心中也高兴，干起活来有说有笑，阖府上下一派喜气洋洋，比过节还热闹。

只有一人格格不入：被打发到后院洒扫的月儿。

她之前诋毁南阳王府的言辞在府中传开，王府众人都不待见她，寻常闲聊打趣都躲着她。

而那头，莺儿的玉如意送回宋府后，再也没有消息。

月儿一个人被晾在后院。眼下大家热火朝天准备着华清园午宴，她插不上手，不知道有没有自己参与的份儿。

一个陪嫁丫鬟混到这个地步，着实凄惨。

月儿一边哀叹命运不公，一边埋冤宋府狠心，提着木桶往后院走。

经过廊下，正见着三个小丫头抬着一箱葡萄往府外走，该是为过几天设宴准备的。

她好心提醒，“葡萄娇弱，你们这样放在箱子里会坏的。”

小丫头一见是月儿，头也不回，“我道是谁，原来是她。自己去不成，竟跑我们跟前来捣乱。”

月儿正愁着这事，闻言，心中陡然蹿出一股怒火，

“谁捣乱？我之前在宋府好歹也是伺侯在主母跟前的人，我见的还比你们少了不成？”

她快步追上几人，攀住其中一个丫头，

“箱子这么硬，再放下去，葡萄都颠软了。”

月儿语气难掩责备，惹得小丫头心中不爽，挥胳膊甩开她。

哪晓得月儿力气大，不留心，竟拽得一整箱葡萄系数滚在地上。

“还说不是捣乱！还说不是捣乱！”

小丫头瞅着满地汁水，眼睛一眨气得哭了，

“又吃错了什么药，好好在你的后院待着不好么！”

月儿瞧自己又惹了祸，刹那间也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刚道了个“我……”字，

便见王妃和越心传过中庭走来，

“在干什么！”

“月儿姑娘指手画脚，把葡萄都掀翻了。”小丫头哭着出来告状。

月儿不是个吃亏的，回过神来替自己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