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底牌（1/2）

南阳王府前，直道宽阔，三乘并驾。

魏淑一手轻撩翡翠色罗裙，一手撑着暗红锦缎轿身，修长身姿正踩着矮几，迈上马车，忽闻身后打马惊鞭传来。

“呵，魏大姑娘今天倒是懂事。”

殷家马车停在魏淑身后，殷霜挑开车帘看她，云鬓飞悬，眉尾高挑，桃色立领托着粉腮，全然是打量人的派头。

“之前听闻魏大姑娘伶俐聪慧，如今一瞧，却是个窝囊的。区区一个南阳王侧妃，竟将姑娘吓得话也不敢说了。”

她眼珠儿一转，眼底溢出些许精光，

“还是说，姑娘怕出了风头，真被南阳王娶进门？”

魏淑叫她说中心思，绣鞋重重踩上矮几，眸中带上愠色，寻着殷霜细细瞅了片刻，

“霜姐姐积点口德吧。”

说罢，她头也不回上了马车。

殷霜吃了一鼻子灰，揣着一团怒火，跟着打道回府。

殷家新贵，宅院是梁京最阔。

长长红墙不见尽头。

殷霜招摇的宝马香车停在府门前，渺小得像一粒沙。

她被仆从扶下马车，一路快步，半炷香才进了正房，在厅堂里寻到殷胥华。

“爹，”殷霜跑得气喘吁吁，红着小脸站在父亲面前弯身作福。

“霜儿回来了。”

殷胥华平静开口，面色没有宠爱，却也算不上冷漠。

殷霜知道父亲是个没有主见的，优柔寡断得很，便自个儿讲起来，

“女儿今日拜会了南阳王夫妇，瞧那王府却不是个稀罕地方。粗鄙寒酸，碎茶丢在茶壶里煮，席案外斜，险些烫女儿一身。”

殷胥华眼尾垂下，唇上一圈胡须撅起，“哎哟，可怜我的女儿了。”

他拉着殷霜上坐，殷霜捡了几样继续讲道，

“女儿想，王府穷成这样，觊觎殷家怎么办？女儿虽然比不得兄长争气，却也不能拖累父亲。便问王爷，嫁妆一事如何说。谁想王府那几个丫鬟仆从，一个个都能说会道的，把女儿责骂一顿，就给赶了回来。”

“他南阳王竟是这副模样？”殷胥华当即重摔下茶盏，方才平静的面目上也肉眼可见带上怒意。

殷霜嗓音窃窃，“是啊，若非女儿亲眼所见，只怕也信了外头盛传的美言。”

她微垂秀容，眸眼轻眨，瞟着父亲，心思已经分外明显。

殷胥华如何看不懂女儿心思，拍着她的手背，“罢了，既然你一直不情愿，这个南阳王我们不要也罢。”

殷霜抿起嘴角，按捺住欣喜，试探道，“那可是皇叔，父亲真的甘心？”

“有什么不甘心的？是我殷家挑选天子，没有他南阳王挑剔的份。”

殷胥华内里优柔，说起话来却狂妄得不要命。

饶是殷霜知道父亲是在宽慰自己，听在耳朵里，心里忍不住猛然一跳。

“放心放心。”殷胥华高扬下颌，冲殷霜不住点头。

话音还未落尽，却又想起一茶，“不过，此事还得告知你祖母。”

殷胥华没有主见，殷夫人柳氏也不问世事，生下魏家七郎，便遁入空门，再未问过府里一句。

殷府上下，这么多年，全凭着殷家祖母荣宝兰做主。

这厢殷胥华正打算领着殷霜去见祖母，荣宝兰已经从庭院走来。

油光锃亮的乌木手杖在地上重重一磕，便听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开，

“不行！霜儿必须嫁。”

荣宝兰裹着暗色绒袄，瘦小干瘪，还没有乌木拐杖高；精神却矍铄，鬓发将眉尾吊起，三千银丝层层叠叠围在脑后，让她矮小的身板摇摇欲坠。

殷胥华殷霜相视一眼，殷胥华微微躬身，扶过荣宝兰上座，“母亲，听霜儿说，那南阳王府真是不堪。霜儿嫁去定是受苦。”

“你心疼她一个，还是心疼殷家阖族？”

荣宝兰一个眼神，殷胥华噎得开不了口。

荣宝兰扶着拐杖，颤巍巍回身，缓缓坐下；身形过于矮小，需得殷胥华置上脚踏，双腿才不至于悬空。

殷胥华敬上一杯茶，恭敬坐在一侧。

想了想，还是有些心疼女儿，便又问了一句，

“母亲，南阳王只是陛下的小叔，如今陛下年富力强，还有大皇子，说实话……咱们何须攀扯南阳王。”

他这话说得忒明目张胆，只差把”皇位“两个字挑明了，荣宝兰恨铁不成钢的睨了他一眼。

与她这不成器的儿子说了千遍万遍嘴里留心，结果四十好几的人了，还不如霜儿他们几个，偌大一个殷府还得靠她一个老婆子苦撑。

荣宝兰想得脑仁疼，伸手扶了扶镶珠刺绣抹额，

”你们小一辈估计都不知道，当年先太祖有多喜爱南阳王这个小儿子。”

“喜爱？可不是说他漂泊在外二十余年，甚至如今都还未入皇谱吗？”

殷胥华闻所未闻，看向殷霜。殷霜规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