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诸恶云集之处（1/2）

第116章 诸恶云集之处

“欢迎您来到杀戮之都，尊贵的客人。”

城门下，以黑纱遮面的女子恭谨地向桑夏微微躬身行礼后，抬起手臂侧身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伟大的杀戮之王向我传达了他的意志，在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内，我会作为您的向导，您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向我提问。”

这和她获得的情报中的说法不太一样，她知道杀戮之都是有所谓的新手保护期的，但地狱使者们的态度理论上不应该这么友好，这位听声音像是年轻女性的地狱使者的语气殷勤的就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导游。

不过联想到她特殊的编号和她使用的“客人”这一称呼，她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只是扬了扬下巴：“既然是客人，难道不应该请我去主人家做客吗？”

这是向导第一次见到这么会顺杆爬的新人，她愣了一下神后才反应过来，又弯了弯腰：“杀戮之王让我转告给您一句话：‘既然你是为高天与星海所眷顾的继承者，就该亲身去见证和遍历这个世界，代替他们完成未竟的巡礼之旅，在自己的双眼中留下这个世界的积淀。到那时候，你才有站在我面前的资格。’”

“——他让我这样告诉您。”

她并不能理解这段预言一般晦涩难懂的话，公式化的甜美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困惑。

旅行？什么神经病才会来这种鬼地方旅行，更别说还是个这么小的孩子，可既然杀戮之王这么说了，她也只好照本宣科地将其复述了一遍。

她隐约能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孩子对杀戮之王而言似乎是极为特殊的存在，因为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极为复杂，仿佛怅惘，又仿佛叹息。

那是她第一次从这位宛如神明般冷酷、威严而暴虐的存在身上感知到类似于人类的情绪，可长久以来累积的恐惧和敬畏还是让她不敢妄加揣测二者之间的关系，她知道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尤其是在杀戮之都这种地方。

桑夏轻轻地“啧”了一声：“真是傲慢的大人啊。”

她随即换上了一副懒洋洋的笑脸，没让向导听到这句吐槽：“我明白了。”

路边的街灯散发着凄冷的蓝紫色光芒，勉强映亮了昏暗的街巷，时不时有脸色惨白瘦骨嶙峋的行人从她们身旁路过，几乎每个人在看到她时都露出了惊诧的神色，随即又被更加复杂的情绪替代。

那是虽然因为顾忌到她身边的地狱使者而刻意压抑也能让人清晰地感受到的恶意，混杂着杀意、情欲、饥饿和别的什么，如同窥伺猎物的群狼。

地狱使者掩藏在黑纱下的秀眉微蹙，冷冷地环顾过四周，所有人都不敢与她的目光接触，纷纷低下头去，眼角余光却依然贪婪地在桑夏身上打着转，好像要以此将这洁白的羔羊变成赤裸的。

“您不用担心，有我在这里，像这些不敢接受地狱杀戮场的洗礼、只能每月贡献两杯黄泉露在外城区苟延残喘的垃圾是绝对不敢向您出手的。”向导淡淡地说。

“哦。”桑夏点头，对杀戮之都的运转系统有了更加明晰的认知。

她歪头想了想，问：“那如果你不在了呢？”

“那么这些人就不会再受到任何限制。”向导回答道，“不过如果是您的话，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

街道狭窄幽暗得仿佛怪兽的肚肠，行走在其中的时候，会有一种自己正在被渐渐吞噬的错觉，桑夏保持着落后向导半步的距离，不快不慢地跟在她身后打量着四周。

沿街排列着简易的黑色石屋，每一扇窗户都用密密麻麻的木板彻底钉死，就像屋里的人害怕有什么可怖的鬼怪会通过窗户钻进去一样。每隔一段固定距离，路边就有一处食物发放点，不少神情麻木的人正在排队领取食物，桑夏能感受到他们的生命体征，却感受不到他们的生命力，比起人类，或许用活尸来指代他们才更加准确。

限量供应的食物和冗长的排队人群形成了明显的供不应求的局面，幸运地领到了食物的人欣喜若狂，三两口就把手中的半块馒头吞了下去，放了太久的面制品已经发硬发霉，他几乎是在梗着脖子硬生生地往下咽，却连停下来就口水都不敢，生怕来之不易的宝贵食物会被人抢走。

吃的太急太快的后果是他被噎住了，和石头一样硬的馒头块梗在了他的咽喉中间，让他的整张脸都迅速紫涨起来，他拼命抓挠着脖子，想把那块致命的馒头从喉咙里掏出来却无济于事，在抽搐和挣扎中倒在了地上，不多时就没了气息。

立刻有饥饿的人群蜂拥而上，不多时就已经将其分食殆尽。那些不够幸运没有得到食物的人不由地发出了一阵失望的喟叹，拖着因为长期失血过多又得不到足够营养补充而丧尸一般沉重虚浮的步伐离开了这处食物发放点，继续去下一处排队。

“肉类是杀戮之都里稀缺的食物资源，”向导淡淡地向下意识地向后挪动了两步以免血流到自己鞋面上的客人解释，“虽然外城里不允许随意杀戮，但遗骸的物尽其用我们是不会管的。”

亲眼目睹了同类相食的血腥场景，有意志较为薄弱的人终于彻底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嘶吼出声：“我受够了！这个鬼地方……这个鬼地方，我要从这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