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太子的好事（1）（1/1）

太子搀扶着她，从轿上落地，翘头履没有直接踩在路面，而是踏入长长的布条之上。

东宫门前聚集着许多的道人。他们衣着吉服道袍，口中祷告祝愿，每人手中皆拿取一只斗，将其中谷豆、钱果、草节抛洒空中，以图压镇凶煞之神，保平安吉祥。

姜凤麟踏在青色布条上，步伐稳重，缓缓入内。依次跨过马鞍、秤砣，径直步入丽正殿，坐于悬垂帐幔的床上。

此谓之“坐虚帐”。

殿外走送完毕，太子高坐榻上木椅，斟酒饮下。

流程太过繁琐，姜凤麟却被嬷嬷教导得烂熟于心，以求仪式完整，无可纰漏。

直至黄昏戌时，才又有她出场的环节。

太子手执绾成同心结的彩缎，递于她之手，请她出帐。

她接到彩缎，便将其搭在手上，与太子共同抵达明德殿，静待拜堂。

陛下与中宫已然等候多时。他们共坐于高堂之上，陛下唇角尽是欣慰，皇后目中流光溢彩。

然而姜凤麟却宛若一个悬丝傀儡，耳畔听到礼官说什么，她便听话地做什么。

让她走便走，让她停便停，让她拜堂便拜堂，让她回房便回房。

皇家婚礼，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往后再是宴席，太子在堂中祭祖宴宾，而新任太子妃一动不动，坐在床榻之上，等待掀盖头。

姜凤麟坐得太久，脖子都快被凤冠压歪，却又有喜娘在旁盯梢，动亦不能动。

臀下坐麻了，姜凤麟欲起身挪一挪屁股，却听见喜娘肃声提醒道，“太子妃娘娘。”

姜凤麟闷闷坐回原处。

她低声问道：“还要多少时候？”

喜娘摇摇头：“不好说。太子妃且再等会，新妇都是须这般等待的。”

她顿一顿，语调中颇为感慨，“老身还曾见到过，喝高喝到了翌日的新郎官呢。”

姜凤麟饥肠辘辘，咽了咽口水，继而垂下了眼眸。

太子要是喝到第二天晨光熹微，他新娶的太子妃怕是要被饿死在婚房中了。

然而等待不过一会，却听得有不少人嘈杂的步伐声由远及近。为首的宫靴更是踏得脚底生风，尤其急切。

殿门被新郎双手推开，姜凤麟继而听见有什么东西似乎被摆放在桌上。

她闻到了一股热腾腾的食物的香气。

“殿下来了。”

喜娘起身，行一个礼，霎时喜上眉梢。

李以明身上缀着酒气，却并不浓重。他面不改色，轻轻颔首，算作应答。

喜娘道：“殿下当真与娘娘恩爱，老身多一句嘴，寻常可都半夜三四更才能见到新郎官的身影呢。”

现下才是二更天，夜还长。

姜凤麟不自在地缩了缩身子。

她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教习嬷嬷教过的东西。

挑开盖头后，须共饮合卺酒，接着剪下新人头发各一缕，共合在一处，还有那服侍太子更衣的规矩，那书上四仰八叉的白花花的小人——还有，还有太子唤何名来着？

李庸，好像是这个。

李庸，李以明。

她悬在嗓子眼中的心咚咚直跳，紧张的情绪盖过了先前的一切委屈痛心。

因为她知道，从现在起，她便要做真正的太子妃了。

贤良淑德，柔嘉成性。

秀外慧中，母仪天下。

与身旁这位素未谋面的夫君，生同衾，死同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