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二个阴雨天（1/4）

学校的遭遇让杨一然变得沉闷压抑，他大概是年纪轻轻就感受到了人生的凄风苦雨，只觉得这悲哀的日子有些漫无尽头。结果第二天上画室看见王旻科，少年的欢笑和慰籍又带着他从那些悲哀的情绪里脱离，自信学校那狭隘一隅的遭遇不过是他广阔人生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你手腕上怎么青了一块儿？看着就挺疼，握笔没事吗？”王旻科歪头凑到杨一然面前，关切地问了句。

“不小心摔的，不疼。”

“哦这样啊，那你以后可小心点儿。”

“嗯。”

“今天下课去我家吗？叫妈妈给杨叔叔说一声就好了。”

“好。”

“你那板凳儿透视画错了。”王旻科看了一眼他的画后提醒说。

“啊？”杨一然认真看了看自己的画，似乎没看出来哪儿有问题。

王旻科看他一脸疑惑的样儿，故作无奈地摇头直叹气，从旁边拿了张白纸简单画了个草图给杨一然讲起他画上的问题来。

光阴荏苒，转眼开学已过了三个月。

在一天午后杨一然顶着一脸血哭喊着跌跌撞撞走到杨继明的医院，给旁人都带来不小惊吓。事实上他被吓傻了，不敢去看自己的伤口，也不敢用手去擦，心里实在恐惧那鲜艳的红色和血肉模糊的伤口。

在放学路过一个转角的时候，学校的男生往他身上丢石头捉弄他，一个男生用的力气比较大，半个拳头大小的石头砸在杨一然右眼上面些的额头处，顷刻血流不止，几个男生明显被吓到了，拔腿就四散跑开。

杨一然大哭出声，路上的学生很多，却没一个人敢上前，眼泪和血水混合往下滑落，他用手捂住右眼，与最普通的孩子在伤心时一样哭得响亮。

大概是这鲜亮的红颇有刺目警示的味道，杨继明难得抛下工作来到了学校。他像个气急败坏的家长，相当坚定地要为自己的孩子讨个理来。

班主任站在一旁对杨继明毕恭毕敬的笑，校长热情地对他说话，杨一然头上缠着纱布闷声坐在一旁，听着大人们过于阿谀奉承的话：

“杨院长，喝茶，这真不好意思还麻烦你抽空跑一趟。”

“那几个学生肯定会处理，监控已经去调了。”

“这事儿你放心，学校肯定好好处理，保证给你个满意的交代。”

“哎这谁能想到，主要是事情发生在校外，学校也来不及注意。”

“我们都不知道这是你侄子，送进来的时候怎么不说一声，我肯定让老师们多照顾他。”

“杨一然在学校可乖了，成绩又好，我说谁家能教这么好一个孩子。”

很快学校就找到了那天朝杨一然扔石头的几个男生，最开始只有三个男生，后来那三个男生被站在办公室时，可能是觉得害怕或者是觉得不公平，又大声叫嚷着说出另外两个没被监控拍到的男生。

五个男生的家长都来了学校，其中负次要责任的四位家长不甚在意地说这些不过是孩子间的玩闹，要家长必须来实在是过于兴师动众了，直接找那个让人受伤的孩子家里赔钱就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

直到在老师那得知五位学生可能都要被处分后才有些慌了神，又立马转变态度讨好起杨继明来。

哪怕最后那几个男生的家长都点头哈腰地站在办公室给杨继明道歉，砸到杨一然那个学生的家长也表示愿意赔偿所有医疗费用，几个学生全在周一被叫到全校师生面前训话读检讨，杨继明依旧没对学校的处理结果说半句满意的话。他在地位不如自己的人面前向来不收敛脾气，无论是面对校长还是家长都语气不善，说话难听，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把所有人都骂了个遍。

杨继明主动给杨一然办理了转学，为这漫长的荒唐闹剧画上了句号。突然转学并不会让杨一然心里有什么不舍，这是一所让他吃尽苦头的学校，就像多年后他会与学生时代外相识的人笑着谈起初中、高中、大学，对于小学，他却只字不提。

新学校是第四小学。

或许是杨继明这次提前打了招呼的缘故，一群老师对他尤其热情，刚来的第一天老师们都笑容和蔼地和他说着学习和学校的事，让他不要有任何压力，任何问题都要记得告诉老师。

那些异样的目光却伴随着他到了新的学校，那些窥探的目光如同在打量一个异类，轻视或是恐惧的眼神与曾经的同学再度重合。老师们的特别关照或许并不算什么好事情，哪怕杨一然什么都没做，学生们依旧会小声议论着他，却不和他多说一句话，在杨一然靠近时露出厌恶的表情避开，就如同曾经学校那样相信他的病会传染的学生一样。

一切行为都传递着他们对杨一然很反感这个信息。

这天杨继明下班后看到杨一然还在卧室写作业，男人洗漱完后走到他的书桌前，少有的问起了杨一然在学校的事。

“在新学校和同学相处的怎么样？”

“老师和同学都挺好的，可能是因为还不熟，他们说的话不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