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九月的高中生（1/3）

七月是高一的结束和暑假的开始。

三青街和这座城市的大多数街道一样两旁仍是种着大叶榕，但因为一边的地形突兀地高起来，所以有很长一段路靠北边没有树，只是砌着高高的石头墙，一簇簇蔷薇就从高墙上垂下来，随着风摇曳花枝。在花期后面一些的时候来这里，能看到一条道都铺满粉的白的花瓣，人往下路过时哪怕没风头顶一定也有花飘着，大概与风无关，只是自由地落着。

杨一然骑着自行车从下面路过，那些乱飞的花扫过他的脸，车尾扬起一地的落花。他把自行车停在菜市场外面的小巷里走了进去。

“三块五，芹菜也新鲜，要不要来点？”

“不用了。”

杨一然接过中年女人递过来的装着青菜的袋子和零钱。

少年戴着低帽檐的浅色渔夫帽，黑色大框眼镜，宽松的长袖格子衬衫和牛仔裤，口罩遮住了半张脸。眼下是夏季，南方的气候炎热，少年的穿着在一众短袖凉鞋的人群里稍显突兀。

接过袋子的手枯瘦细长，苍白不见血色。女人看到这双手愣了一刻，抬头看到少年脸上露出来的眼睛周围的皮肤同样苍白，眼睛里是一双灰蓝色的瞳孔。

“小孩儿，平时多吃点，看这瘦的。”卖菜的女人于是关切地说着。

少年闻言笑了笑，两只眼睛弯成缝，说了声“好”就转身往菜市场外面走去。

菜市场出来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小街，长度不过两百米左右，是些卖熟食的热气腾腾小铺。左边出去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小巷，能看到各式做着简单生产的小作坊；往前直走出了短街就能看到街对面写着“文明路”三个字的路牌，两侧种着高大的大叶榕，一楼多是一些早餐店和水果店，杨一然就住在这条街。

街道风貌和它的名字并没有什么联系，但也不能说是和名字反着来。这条街实在普通，街口的店里总是围坐着打牌的人，大叶榕树下有下象棋的老头，水果店里做作业的小孩和早餐店忙碌的老板。单从外貌上看这条街有些老旧，都是六七层楼的高度，清一色的灰黑色砖砌的墙，两侧的白漆斑驳脱落，窗前和房顶搭着蓝色遮雨棚。

出了菜市场兜里响起微信消息声音，少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对面街的周纪妤给他发的消息。周纪妤是在五年前搬到这条街来的，原本家里只住了两位老人，是小姑娘的外公外婆。现在是四口人，多了周纪妤和她的妈妈、哥哥三个人，不过杨一然几乎没在这里看到过周纪妤的妈妈和哥哥。

杨一然拿出耳机戴上才点开语音，里面传来小姑娘扯着嗓子喊的声音：

“杨一然！来我家帮我讲题！”

杨一然手指快速打了“问你哥”三个字发送过去。

这句话可不完全是个懒人推脱的借口，据他所知，周纪妤的哥哥就是自己读的那所重点高中的年级第二，有这么好的学习资源不利用问他这个半吊子干嘛，他都该寻思将来周纪妤和哥哥差距太大，会不会觉得是他这个吊车尾害的。

对面的消息很快回复过来，依旧是一条语音，声音里透露着不满，周纪妤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才不会管我呢，一年不见两面，你就当我没这个哥吧。”

杨一然正在打字准备换个理由推辞，对面又接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和刚才的大嗓门完全不同，周纪妤轻车熟路地使起了装可怜的招数，“求你了，一然哥哥，我不会的好多啊，要是不做完过两天开学去学校又要被罚了。”

杨一然犹豫了下把之前输入框里的字删掉，回了个“好”。他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又回了句“下午六点过来。”

周纪妤声音轻快地回复了一句“好嘞”。

少年进了文明路走了不到五十米就从两栋楼之间绕了进去，进去能看到一个院子和一间一层的小屋，院子里有一棵大枇杷树和一棵很高的玉兰树。

进了小院就能看到楼道，杨一然住的这栋楼的楼道很窄，平时要是上楼的人遇到下楼的都得退到转角处让一个先走。铁围栏锈迹斑斑，白墙早就看不出颜色，小广告贴了一层又一层，整栋楼一层两户人家，就七层十二户人家，七楼还落了灰没人住，哪有那么多人需要开锁、搬家，杨一然在心里想着。

走到五零一门前杨一然拿出钥匙打开门，先低头看了一眼，三双拖鞋都在门口摆着，还没有人回来。杨一然五岁后就住在伯伯杨继明家里，在父母意外去世后他和爷爷住在一起，一年后爷爷也去世了，伯伯接他住进了这里。伯伯是爸爸唯一的兄弟，家里只有一个比他大六岁的堂哥，叫杨思惟，现在还在上大学，和他爸一样学医。至于伯母，这个假期他回来就没有再见到过了。

他在这里住了十一年，走到楼下却从来没有归家的感觉。十一年算不上短，他想。

少年换上拖鞋后就到厨房准备晚饭，锅里烧着水，他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和一个西红柿，和青菜一块儿洗好，等水开后面条西红柿都放了进去，煮了一分钟后又把鸡蛋和青菜放了进去。进厨房到洗碗全程只花了二十分钟左右，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