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们喜欢别人的东西,不能把它抢过来（1/2）

从前叶彩虹读太宰治的小说《人间失格》，里面有这样一句话：仅一夜之间我的心判若两人，他自人山人海中来，来时携风带雨我无处可避，走时乱了四季我久病难医。

许多年之后，再见沈以诚，叶彩虹想到这句话来形容他们俩人，真是太贴切了。

第一次在姑姑的小饭馆见到沈以诚，他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沈以诚的妈妈。

那是个很优雅的女人，极瘦，头发盘了个一丝不苟的圆髻，妆容淡淡的，眉眼之间都是平和之气，她身穿一条黑色的长裙，腿上盖着条米色的毯子。她坐在轮椅上，也很挺拔。

沈以诚站在女人身后，挺拔俊朗，眉目如画。

女人向叶长亭伸出手，嘴角微微上翘，轻启朱唇：“我叫李维茹，是沈志敏的妻子！”

叶彩虹看向姑姑，姑姑脸色煞白。叶彩虹想，其实女人进门的那一刻，姑姑就应该知道她是谁。

叶长亭没有握那只伸过来的纤纤玉手，她说：“我是叶长亭，喝杯茶吧？”

一壶桂花茶端上来，清淡的桂花香味弥漫在小饭店里。

李维茹对身后的男孩说：“以诚，你跟这个妹妹去院子里坐坐，我跟阿姨说几句话！”

两个孩子被扔了出来。

小院的角落里有两架秋千，秋千的旁边种着几棵丁香，丁香正怒放着，一团一团的紫，一团一团的香。

天极蓝，连一丝云彩都没有。

两个人一边一个坐在秋千上，都不说话。

还是叶彩虹更开朗些，她问：“你见过五瓣丁香吗？”

那个叫沈以诚的男孩抬眼看了她一眼，没回答。

半晌，他问叶彩虹：“那是你妈妈吗？”

叶彩虹摇了摇头，说：“我姑姑！”

沈以诚“哦”了一声，好半天，又挤出一句话来：“告诉你姑离我爸远点！”

叶彩虹那年15岁，已经对男女之情略有了解。她的心一颤，姑姑会像陈晓余的妈妈一样做了第三者，破坏了他的家庭吗？不，不会的，姑姑……

姑姑怎么样呢，叶彩虹的心虚了。老妈骂叶彩虹骂得狠时就说：“你别学你那死爸，随了根！”如果真是这样，老爸不正经，姑姑……

小饭馆的门开了，是做饭的大师傅。

彩虹和以诚的目光同时投过去，大师傅背着身，他在往外拉轮椅。沈以诚像豹子一样冲了过去。

彩虹也跟着跑过去。

叶长亭站在门边，她帮着抬轮椅的小轮子，她低眉顺眼地说：“维茹姐，你不必跑一趟的，我该怎么做，我知道，你放心！”

隔着做饭师傅的手臂，彩虹看到李维茹的手落到叶长亭的肩膀上，脸上仍是淡淡的笑。

轮椅落到沈以诚的手里，一辆车在小院门口等着，司机出来帮忙。

李维茹坐进车里，向叶彩虹招手：“彩虹是吧？下周跟你姑姑一起去阿姨家坐坐吧，我那种了好些花，很好看！”

李维茹应该不是东北人，说着南方的普通话。

车子开走了。

彩虹跟着姑姑进了屋，门关上。彩虹看到叶长亭面颊上的泪。

彩虹走过去，抱住姑姑，好半天，她问：“你爱那个叔叔吗？”

“我没资格爱他，他也没资格爱我。就像我们喜欢别人的一样东西，我们不能把它抢过来！”

叶彩虹不知怎么就来了一句：“如果我爸和陈晓余的妈能懂这句话该多好！”

那之后，叶彩虹陪着姑姑真的去了李维茹的家。那时叶彩虹并不理解为什么姑姑还要去那个家。许久之后，她明白过来，李维茹是想让叶长亭看看她的生活，然后让她余心不忍，不忍抢一个连行动都不方便的女人的老公，不忍打碎她的美好生活。

李维茹住的是幢二层小别墅，有个小花园，花园里的确种了很多花，但都含着苞，并没开放。倒是院子里有两棵大的丁香树，开得如烟似雾。叶彩虹喜欢丁香的味道，淡淡的，苦苦的味道。

李维茹的头发放了下来，是很长的直发，松松地绑在脑后，人显着年轻了许多。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针织长裙，人像一枝弯在轮椅上的嫩柳枝。如果不是不能行动，她的身材真的很好啊。

装修都是原木色，通往二楼的楼梯边的墙壁上挂着一些照片，有李维茹和沈志敏的，也有李维茹单人的，跳芭蕾舞的。

见叶长亭和叶彩虹都在看，李维茹笑了，说：“我原来是跳芭蕾的，你看看，老天爷多残忍，你最需要什么，就剥夺你什么！”

她叫阿姨拿水果，干果，问彩虹爱吃什么。彩虹统统摇了摇头。

叶长亭穿着一条碎花的裙子，在李维茹面前，叶彩虹看出她的不自在。

李维茹说：“那时候志敏每天都到我们剧院的门口等我，跳舞的姑娘，本能地怕结婚，可是，我不是没磨过他……”

说得一脸幸福。

叶彩虹没看到沈以诚，也许他去打篮球了，叶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