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刁难（1/2）

第十二章

因为问不出任何东西，加上司机酒后驾驶，整个事件在八年前，被警方顺理成章定性为“交通事故”。

季重明缓缓转动手里淡蓝色酒体，酒吧里明灭的光影掠过他沉静的眉梢，隐约带出一股锐利的戾气。

这场突如其来的事故，让他的人生彻底天翻地覆。

那一夜，暴雨侵袭整座江宁市，季重明凌晨被一通警方的电话吵醒。

电话那头的警察向他简述大致情况，通知他到江宁认领尸体——因为司机酒后驾驶，他父母乘坐的轿车失去控制，在一连撞毁数道防护栏后，从江宁大桥上坠入江水里。

当时身处临合市家里的季重明，连夜乘坐出租赶到江宁市。

半夜的医院急诊，充斥着家属们哭天喊地的崩溃声，和争分夺秒的抢救仪器声。

他站在江宁医院急诊室门口，感觉世界被命运砸开了一个巨大旋涡，他站在漩涡中心，不受控制地旋转下陷，耳边摩肩接踵的动静，都仿佛来自另一个遥远的维度。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人麻木地牵引着前行，等到意识恢复时，眼前只有两具被泡得肿胀、血肉模糊的冰冷尸体。

他步履蹒跚地跑出遗体认领室，浓重的腐烂气息，让他将胃底的血水都吐得一干二净，他背靠医院冰冷的墙壁，行尸走肉般坐了下去。

火化，追悼会，遗产处理，被小姨带往国外求学……

平时自嘲没爸妈管教，逍遥如孤儿的他，在那一天，还真就成了没爹没娘的人。

季重明安静地凝视着手里清澈的酒液，半晌没说话。

就在徐承泽以为他要魔怔时，他瞳孔忽然恢复焦距，开口问：“诊断记录有疑点吗？”

徐承泽一愣，应声点头：“那名司机的血检指标，确实属于酒驾，但根据我多年脑外科经验，他血液里的酒精浓度——”

他微微停顿，谨神组织措辞：“准确来说，是这种程度的酒精浓度，并不足以让一个成年人，因为脑部因素产生生理性眩晕，从而驾驶车辆撞下大桥。”

季重明转动酒杯的手一顿，几不可察地发出一声冷笑。

尽管早就猜到这不是一个意外，但当凭空的怀疑得到证实时，内心深处还是会为之涌动。

血液里酒精含量这么明显的漏洞，当年却草草结案成“交通事故”，是觉得一家子都死绝了，剩下那个，看起来也是没用的废物，所以就肆无忌惮了吗？

真可笑！

酒吧里的驻唱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就位，声线干净而富有穿透力，年轻的歌喉，却透出一丝似有若无的沧桑感。

他仰头饮尽杯中的酒，耳边乐声袅袅，他忽然意识到，那名歌手在唱的歌，正是张磊的《可笑》。

他偏头往驻唱台上望去，台上的女人一袭深红色的绸质吊带连衣裙，肌理细腻，骨肉匀称，歌声千回百转间，自带绝妙风情。

嘴里唱的分明是首悲伤的情歌，但她的眼底，却像荒原的无垠长夜一样，漆黑冷漠。

季重明从没见过这样的涂妍，一时竟看得有些出神。

能让季重明盯着超过5秒的女人，委实不多。

徐承泽顺着他的目光好奇地望去，和大部分驻唱歌手不同，这个女孩看起来，有种和“夜归人”格格不入的气质，但开口唱歌时，却又让人不禁心驰神往。

“怎么？你喜欢这款？”徐承泽问。

季重明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淡淡回应：“眼睛有问题的话，可以去挂你们医院眼科。”

“不会呀……”徐承泽再度端详着台上女人，一双标准的猫瞳，五官精致，气质绝佳，这样的外貌，显然担不起季重明那“恶毒”的评价。

“长得还挺好看的，脸上肯定没整过容。”徐承泽边打量边说，“还有这腰——”

提到这儿，季重明不着痕迹地往台上瞟了一眼，不盈一握的腰身，估计一只手臂就能圈得过来。

徐承泽支支吾吾半天，终于找到对这腰部精准且严谨的评价：“这腰……确实有点轻微的骨盆前倾，可能是长期坐着导致的，得挂个正骨科。”

“……”

季重明没理会他“注孤生”的言论，招来酒保，贴耳询问了几句。

酒保为难地看向驻唱台，但随后又好像被人说服，肯定地点了下头。

首歌唱毕，酒吧大堂里传来不少掌声，她极受鼓舞地向钢琴手致意，示意下一首。

趁着这间隙，经理小跑上台对她耳语，大致意思是，6号桌的客人想点歌，而且点歌费出得不低，酒吧会将70%的点歌费算进薪酬。

涂妍心领神会地比了一个“OK”手势，总归都是唱歌，只要不是音域跨越太大的歌，客人点和自己选，其实没有太大差别。

她摘下固定架上的麦克风，目光在场内逡巡一圈，精准找到6号卡座的位置。

从她的角度望去，6号卡座上坐了两个人，正对她的，是一个长相清雅的陌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