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临合（1/3）

那一年，她刚上初二。

父母因为长期在江宁市工作，为了方便照料，把她转学到和哥哥夏然一样的学校——临合一中，夏然在高中部，她在初中部。

两个校部只隔着一条大马路，侧门相对，共用位于高中部的一个操场。

那个年代导航软件不发达，走回家需要穿过好几条大马路，七拐八弯。涂妍有点路痴，所以每天放学她都会先去高中部等夏然，再由夏然带她一起回家。

时值高二的夏然，浑身有股年轻人散发不尽的荷尔蒙，放学经常跟一群臭烘烘的弟兄们打球到很晚。

涂妍也从不和他闹别扭，夏然打球，她就乖乖待在球场边写作业，顺便替夏然看护他的书包——虽然里面并没有书。

和涂妍乖乖女的性子不一样，夏然打小就不爱学习，在学校结识了一帮“义薄云天”的兄弟，翻墙逃课，打架泡妞。

夏然那群兄弟太多，涂妍自带“半脸盲”属性，常常分不清谁是谁，后来就干脆统一都喊“哥哥”。

一个月后，初二年级进行了首次模拟考，涂妍拿着满分的数学试卷，一蹦一跳去高二（10）班找夏然。

她趴在窗檐上，像麻雀似的往教室里探头探脑，某个曾经见过但叫不出名字的“哥哥”从后背路过，拍了她一下。

“你找夏然呀？他不在，他下午被高三一伙人拖去网吧了。”

涂妍对“拖”这个词的理解，就是血腥暴力地按在地上摩擦，当即就急眼：“被拖走了？你们怎么没救他？”

“救他？”那名兄弟被这话整笑，手一摊，脱口而出：“救他干嘛？”

涂妍恶狠狠地剜了眼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想着虽然夏然脾气是不怎么样，但好歹和你们称兄道弟这么久，结果危急关头，平时拜把子情义都靠不住，还得靠她这个亲生妹妹。

她懒得和他多费唇舌，直截了当问：“哪个网吧？”

被女生莫名瞪了一眼，那名兄弟郁闷地挠头：“应该是七星吧？最近夏然常去那里。”

刚说完，涂妍转身撒腿就跑。

一双小腿交错迈得飞快，一溜烟就没了影儿。

七星网吧距离校门也就一百米，路径也不弯绕，涂妍先前去过几次，这种简单的道路还是勉强能记得。

刚走进巷子口，一股呛鼻的尼古丁味就扑面而来。

湫隘破败的窄巷两侧，此时懒懒散散靠了七八个身影，其中几个还穿着临合一中的校服，正神态享受地吞云吐雾。

涂妍被眼前的场景镇住，刹停步伐，但鞋底还是和砂石摩擦发出细响。

也就是这声响动，那群不良少年的视线不约而同聚焦过来，他们人均比夏然还高半个头，其中几个手臂上还描龙画凤，正面色不善地打量她。

大眼瞪小眼片刻，巷子深处突然传出一声轻挑的口哨声，堵在网吧门口的人开始往巷子两侧攒动，让出中间一条斜长通道。

他们没上前，也没吭声，就这么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看这架势，更像是请君入瓮。

要是放在平时，涂妍早就撒丫子跑了，但是眼下夏然还在他们手里，如果不救，以后不但没人送她回家，连一口吃的都没人给她买。

权衡利弊后，她头皮一紧，初生牛犊不怕虎地走上前。

但她没胆量经过那个过道去找夏然，只能学着夏然平时打架的气势，扯着嗓子大喊：“我哥呢？你们把我哥交出来！”

那群不良少年被这一嗓子给吼懵圈，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一个留着寸头的男生走上前，将手里香烟一弹：“臭丫头，你他妈乱吼什么！”

冒着红光的烟头，顺着凹凸不平的路面滚落到脚边，肉眼可见地烫。

一滴冷汗，沿着涂妍额角悄悄滴落。

她狠狠一咬牙，想着在见到夏然之前，坚决不能露怯。

于是，她强装镇定地用脚尖往烟头上一碾，无所畏惧地昂起头：“你们老大是谁，叫、叫他出来！”

尽管她已经尽力去模仿夏然，但鉴于实在没当过二流子，这声叫嚣喊出来时，还裹着几分稚嫩的胆怯，瞬间气势全无。

那群人原本也不在意这丫头，但“老大”这两个字像是触碰到他们的逆鳞。原本四仰八叉的人，开始像猎犬一样包抄过来。

方才开口的寸头站在最前方，蔑视地往跟前压进两步。

“臭丫头，我们老大，是你随便说见就能见的？”

涂妍被这气势吓得咽了口唾沫，脚下不由自主打起退堂鼓。

岂料刚退后半步，脚后跟就被人用鞋头狠狠踹了一下，她往前趔趄跌去，面前又迅速围上一堵人墙。

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彻底落入他们的“包围圈”。

退堂鼓已经打不得，她只能硬着头皮，忍住喉咙泛起的酸涩，破罐子破摔地低声嚷嚷：“怎么，你们老大长得丑，见不得人啊？”

“臭三八，你胡说什么！”旁边不知道谁推搡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