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梦魇（2/2）

残败的身子般，脚步声那么沉重。

是谁的呼吸？一会长，一会短，身躯抽搐，骨头在抖，牙齿打颤，血液逆流。

外面的风雨好似女鬼哭泣，又如流浪夜巷的黑猫尖利叫鸣。

里面的黑暗比外面更浓稠，这里面都是让人恐惧的东西。桌椅家电是静卧却睁着眼的虎豹，窗帘是展翅的尖嘴妖魔，那雷电一瞬的影子是吐着信子的毒蛇。

这些东西，都在慢慢靠近，阴险的紧盯。

床上的元朝满头大汗，喉咙仿佛卡着什么，想喊喊不出声，想逃身体却不能移动半分。

空气越来越少，胸前好似压着千斤，四肢好似被束缚了般无力。

“妈妈！”

元朝惊恐的大睁着眼，她大口的呼吸，额上青筋暴起。梦醒那刻，瞬间头痛欲裂，心疼如绞，一行清泪滑下。

元朝望着床头亮着的灯，梦中惊醒，心跳依旧没有平复。

她梦魇了，梦到了母亲的死，那时她五岁，本应该过着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现在呢，一切都变了，什么都没有了。

元朝只觉得浑身粘热，起身去浴室洗了澡，只觉得口干无力，腹中也饿的难受。

元朝下楼，打开冰箱拿了一瓶牛奶，也看到封好的饭菜，她敛了敛眸。

随后她拿出来热了热，一个人坐着吃饭。

屋里黑暗，但客厅两壁都是通透的玻璃，借着外面的月光和灯光，倒也勉强视物。

宋暮刚走出来，睡眼惺忪，模糊间看到一个人影坐在桌前。

宋暮还以为看错了，揉了揉眼睛仔细看，果然是一个人，好像是元朝。

“谁在哪？”

元朝的声音突然响起，宋暮走过去说：“是我，你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呀？”

宋暮走近看到元朝在吃东西，自顾自地坐在她对面，失笑一声说：“看吧，叫你吃饭你不吃，饿了吧。”

元朝表情冷淡，语气疏离，并没有受他话的影响，“我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和你有什么关系？”

宋暮觉得这幅模样的元朝着实有趣，好笑道：“元朝，你怎么跟只小刺猬一样。我说一句话，你就刺一句。”

元朝抬眸依旧冷然，说：“那就别和我说话。”

话音刚落，元朝起身收拾着桌上碗碟子就要走，宋暮见状赶紧说：“你干什么去？”

元朝不耐道：“这么晚了，当然是回去睡觉了。”

宋暮想着她刚吃完就要去睡觉对身体不好，胃里免不了积食，更何况还没和她说几句话呢。

于是脑中急速飞转，赶紧说：“元朝，我脸疼。”

元朝本来是要走的，但听了他这话脚步一顿，宋暮看不清她愧疚的眼神。

“那是失误，你这会还好吧？”

宋暮见她态度不那么冷，不由得有了笑容，语气却还得听着可怜点，“不太好，就是因为这边脸疼得难受，睡不着我才起来的。”

元朝听了他的话，抿了抿唇，也知道自己下手重，只能别扭的安抚，“你先忍受一晚，明天一早我带你去医院看。”

宋暮心里偷笑，元朝说：“那你先回去休息吧。”

宋暮赶紧说：“不行呀，根本没办法好好休息。要不，你带我逛一逛，我们说一会话，分散一下注意力，就不疼了。”

“啊？”元朝以为自己听错了，面上错愕又无语道：“这么晚了，有什么好逛好说的。”

宋暮忧愁叹气说：“如果让我待在房间，那我可能会疼的一夜都睡不着。”

元朝虽然心底不愿，却只能应了他，“行。”

离元朝家不远有一湖，周围灯火斑斓，月光下湖面粼粼。

微风轻抚，湖波漾漾。宋暮看了眼元朝轻笑说：“元朝，没想到我们两个人还能再见。”

元朝淡淡嗯了一句，心不在焉。

宋暮想起之前的事，如果没有遇到元朝，自己恐怕是在劫难逃。

心里十分感激，对元朝也是十分要好。

宋暮回忆起那事来，心中百感交集，看着元朝眼神越发明亮真诚，“我从小自由自在惯了，家人眼里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

可谁知道我也有这样的一天，那天要不是你救了我，后果不堪设想。”

元朝淡淡说：“所以说，你以后小心些，这世上还有好多人是坏的。”

宋暮温灿一笑，“也有好多是好人，就像你。

不过你和我一般大，当时那种场合倒是见怪不怪的，别人躲都来不及呢。”

元朝望着远处，敛着眸，面色黯然，心里沉沉的，“我可不是好人。”

宋暮笑出声，“你要不是好人，这世上都没有好人了。”

元朝没忍住笑了，眼底幽沉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