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飞去哪里（1/2）

月考的最后一天是个周五，老师们利用周六日两天的时间将卷子快马加鞭地判了出来。

黄黎以总分只比第二名高了3分而险胜，打破了从高一以来，夏木次次第一的垄断。

半个多月以来，她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自己得了第一名，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她能向他提一个要求，她能让他看到，她还是像以前一样优秀。

只是绵绵的意外离世，让她的心情瞬间荡到了谷底，她的身体更差了。整个人好不容易获得的一点力量，又被抽得一干二净。

好在考试的结果是好的，因为他说要答应自己一个愿望。这个愿望对她来说很重要。她必须要好好学，好好考。现在她终于可以向他有底气地提出来自己的心愿。

“黄黎人呢？”夏木中午来到高一七班的门口，发现座位是空的。

江茹摇摇头，“不知道啊，她是不是请假了，一会去问问，她也没有回宿舍。”

夏木鬼使神差地又去了一趟13班，发现斯少屿也没去上课。他的心里浮起了剧烈的恐惧感。上次这么心慌，还是妈妈去世的时候。

他没有犹豫，直接又去了一趟办公室，问过七班的班主任，才知道黄黎生病请了假。他向老师要了一个黄黎爸爸的号码，电话拨了三次并没有接通。

他没有目的地走着，心脏却始终突突突地跳着。走到教学楼后的凉亭里，他慢慢坐下来。

手指下意识地又拨了一遍手机里呼出去的不下10遍的号码，他偏过头看着和黄黎曾经种下的向日葵的种子已经长出了像水滴一样的小叶子，在正午阳光的沐浴下，显得调皮可爱。他想到黄黎以前，古灵精怪地拉着他一会去爬树，一会去抓蚂蚱，一会又去河里抓鱼。

那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蚂蚱长什么样，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大树上会有很多毛毛虫，因为她会借着爬树将虫子用纸包起来，再藏到身后吓唬他。

她也不怕蛇虫鼠蚁，每次遇到都是淡定地走过，只有他腻腻歪歪等着她过来拉着他的手才能走。

她告诉他，她只害怕一样东西，就是她的姑姑，因为姑姑很凶，姑姑不喜欢她。她说是不是因为自己长了一张让姑姑讨厌的脸，他坚定地告诉她不是的，你很优秀。但是她似乎不信，一直觉得就是自己的问题。

“喂？谁啊？”电话接通了，一个中年男人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夏木：“您好，叔叔，我是黄黎的同学，我听说她生病……”

“走了，她走了，走了，谢谢你的关心，没抢救过来，她上午去世了。”紧接着就是哭声，接连不断的哭声。

他的胸膛起伏地厉害，他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在发抖，连一句话也发不出来了。

“你为什么对黄黎这么冷淡，你为什么对她这样！你知不知道她喜欢你，你知不知道她初中三年一直惦念着你，她一直在找你，回小学的那条路她走了多少遍，你知道吗？她这么害怕她姑姑，她还给她打电话打听你的消息。她一次次向你示好，你装作不认识她，她也不怪你。她在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排了2个多小时买门票，她又在冰雪城的门口等了你三个多小时候，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知道你恐高，她生着病也要来帮你解围！”斯少屿在开学那天将夏木拉到角落里，狠狠地骂了他一顿。

夏木站起来身体却不住地颤动，没走几步，直接摔倒在地上，手背不小心压到了旁边的向日葵的嫩芽。

他趴在地上，慌张地伸出手轻轻将种子旁边的土重新聚在一起，他慢慢吹了吹叶子上的灰尘，眼泪不住地往下落。

他不能哭，他凭什么哭，他这么对待她！他没有资格为她哭。她都比你坚强的多，比你坚强的多！

金灿灿的阳光倾斜着下来，向日葵地影子投注在石板路上，留下一片阴凉。

“我是就是鸟啊，我的名字叫黄黎！”

“让我陪着他吧，我怕他有危险。”

“我爱吃香橙味的棒棒糖。”

……

他以前找不到她的时候，会去柳树上看看，如果没有，他会将村子里所有的树都找一遍。有时候，他因为一直仰着头，脖子都痛得不行。嘴上不断地抱怨，“谁家女孩子往总是往树上跑啊！”

但他理解她。她孤单了，被姑姑骂了，想妈妈了，都会往树上爬。如果问当时他的愿望是什么，他真的希望她能长出来一对翅膀，这样就不用总是担心她从树上摔下来了。

现在，她是不是变成了一只鸟，在天上自由地飞翔。

他抬起头，仰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一只鸟都没有。也对，他这么坏，就罚他以后再也看不到鸟，再也看不到你。

“叔叔说这是黄黎去世前一天包好的，你看看吧，上面写着你的名字。这个也给你的，这是我在桌子上捡到的废纸团，应该也是她想对你说的话。”下午斯少屿将一个粉色盒子转交给了夏木，连带着桌子上的一张废纸团。

那个盒子是当初分开的时候他送给她的，他一眼就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