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没回家（1/2）

天色渐渐暗下来，蒙蒙地细雨飘落下来，将街边亮起的路灯笼罩上一层薄纱。风一吹，冰凉透心。

黄黎抱着胳膊加快了步伐，她有些疲惫地朝着自己家小区走去，还没到小区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那个人穿着一件枣红色的polo衫，下身是一条深色牛仔裤配着一双皮鞋。他手里夹着一根烟，红色的亮点格外显眼。

“爸爸，”她快走了几步上前，发现他的身上已经布满细小的水珠，她的眼睛顿时有些刺痛，“你怎么在门口站着啊，这雨有点下大了，快走吧。”

黄保国看到是黄黎，眼中泛起一丝惊喜，随后频频点头说道，

“好好，我这正有些惦记你呢，想找你，但不知道去哪里找，刚刚你姑姑来电话，说萌萌到家了，我想着你应该也快回来了，我就出来等你了。”

黄黎无声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些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的东西钻进了她的眼眸中。

带着水珠的根根白发、眼角上的层层褶皱、微微拱起的腰身，还有他和蔼的面庞和温柔细语。他的语气早就没有了以前的强硬和粗暴，更多的是一份善意和无力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听错了，稀松平常的话语中她竟然听出了对自己的歉意。

进了家门，黄保国将灶台上的蒸锅端了出来，里面有几个馒头。

“小黎，刚才没吃饱吧，爸爸给你带了点回来，我知道你不想吃别人剩下的东西，我就只给你带了点馒头，”他回过头观望着女儿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菜的话，爸爸回来又重新抄了两个，你凑合吃点吧。”

黄黎进了家门，并没有理会爸爸的话，而是先去客厅的一角打开被关了将近一天的小狗。

这是当时拆迁的时候，她从村里唯一带过来的不属于她的东西，是一条流浪狗，也是求了爸爸很久才答应她的。

小狗名叫绵绵，是一条黄色的中华田园犬，也是当时她和夏木经常过家家时必不可少的角色，那时候她是妈妈，夏木是爸爸，而绵绵是宝宝。

“对了，爸爸给你买了一个新手机，没有手机的话联系你的确不方便，你记得吃完饭看看，就在桌子上。”

“你自己先吃饭吧，我带它去外面溜溜，”黄保国手里攥着牵引绳，叫上绵绵就出门了。

桌子上有两道菜，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个土豆炒辣椒，极其普通的菜，却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

她望了一眼挨着墙面的桌子边上，放着一个深蓝色的手机，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刚一拿起筷子眼泪就啪嗒啪嗒地落在了她的手背上，温热的鸡蛋含在嘴里哽咽着费力地咽了下去。

在黄黎的印象中，她和爸爸极少说话，在饭桌上从来都是闷头不语，两个人之间几乎是没有任何交流。

以前她也有试图和爸爸说过话，但是没说几句，就都得转到她的妈妈身上，最后就剩下她安静地坐在饭桌上，爸爸像是在开批斗大会一般将妈妈犯下的滔天罪行一一细数，期间不乏有道听途说、无中生有的荒谬事。

死者已矣，生者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

实在听不下去的时候，她便不惧权威地驳斥几句，结果就是被自己的爸爸骂出世界上最难听的话，你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要不说你妈宁愿死都不要你呢！都是因为你，我才和她凑合过了这么多年，早知道你是这个德行的孩子，我也不要你！

渐渐地，保持沉默少说话便是她在饭桌上的第一条准则。

可是儿时的伤害怎么才能原谅呢？她要怎么忘了他对妈妈的猜忌和恶意，她要怎么忘了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他冷冷地站在一旁无所作为。她要怎么忘了这个爬上白发的男人在她被欺负的时候，从始至终地沉默不语。

还是说，她早就习惯了被冷落，而错把一点善意当成了对她的爱。如果是这样，她宁愿爸爸每天多给她一点善意，这样积攒着，不久她也是一个被爸爸疼爱的小孩，她终于不用一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哭泣了。

笑着原谅不行，哭着原谅行不行呢？她仿佛看到妈妈用悲伤的神态看着她，好像在说，“小黎，妈妈这些年对你这么好，你爸爸对我这么坏，你怎么能原谅他？你不许原谅他！”

不原谅，不原谅，一辈子不原谅。

转天，黄黎收拾东西提前回了学校，她实在无法释怀昨天爸爸在餐桌上的态度，所以眼不见心不烦。况且她觉得在家学习效率极低，还不如回学校看书，更重要的是，放假期间宿舍里没有人！

她坐了快两个小时的车到了学校，回到宿舍里第一件事就是倒头就睡，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出门寻觅吃的了，其实她不饿，只不过需要吃药，必须得吃饭。

学校食堂三楼的饭菜最合她的口味，从早晨到晚上一直营业，这也是她最喜欢去的一个地方。

她来到之前比较喜欢的一家米粉店，要了一碗肉沫米粉，找了一个稍微安静的角落坐下来。

看着食堂里来来往往的学生，她不禁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