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劝离（1/2）

五月初九，石河村。

里正张德民坐在院门外的石墩上“吧嗒吧嗒”吸着旱烟，前几天，许县令的马就拴在这墩子上。

烟斗里的烟叶燃完了，张德民还是坐在那里不愿挪步，他不愿进屋，也不想去村民家。家里老婆子的工作还没做通，怎么说也不愿把鸡鸭卖掉，要她搬离石河村更是不可能。

昨天召集大伙儿来家集会，告知可能会发生地动，说县里会统一安排匠人来为各家加固房梁柱头，匠人工钱由县里给。接着又劝大家把不能带走的家禽牲畜抓紧卖掉。

大家一听这话顿时七嘴八舌闹起来，有害怕地动砸死人的，有压根不相信地动的。各说各话，没人愿意按里正说的先把鸡鸭猪羊卖掉，倒是没人反对匠人来加固房屋。

张德民压根没敢说出县令要求大家搬到临县住安置棚的消息，得先等大家接受地动一事再慢慢说。

张德民知道全村的人都盯着他家，他只有先将家里的几只鸡鸭和两头猪处理掉，其他人才肯跟着卖。所以，要将这件事办成还得先说服家里老婆子和儿子儿媳。

张德民把烟斗的烟灰敲出来，把烟杆往腰上一别，背起手进屋去找老伴。里正婆子正在给孙子做布鞋，见张德民进来张嘴要跟她搭话，立马撇过头去不理他。

张德民把老伴手上的布鞋抢过来放在一边，拉住婆子不让她走：“你这婆子，咋就不分个轻重哩，你都不按我说的办，你让别家咋看？”

里正婆子撇撇嘴：“嘁！爱咋看咋看！”

里正跟老伴呛起来："简直蛮横无理！这个家还是不是我当家了？我说卖就卖，由不得你！”

里正婆子被气得青筋凸显：“那你先把我埋了，这个家任由你败！”

里正看老伴气得抹眼泪，软下语气：“你到底为啥不愿意卖这些个玩意儿，地动一旦发生，人都活不了，这些鸡鸭哪还有命活？现在卖掉多少还值两个钱。”

“这几只鸡从小鸡崽养到现在这般大，将将要下蛋了，你却叫我卖掉，你看宝儿瘦得跟个竹竿似的，我这几只鸡是留着下蛋给宝儿补身体的，不能卖？”里正婆子不松口。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县令大人都说了，地动就是我们这石河村发出来的，我们全村人都要搬到临县去避难，到时候人有地方睡就不错了，你这鸡鸭猪羊哪有地方安置？”

“老头子，你说地动真的会来吗？我们这村里不还好好的吗？”里正婆子还想着万一地动不发生呢。

“说你蠢得跟猪一样，我怕猪不高兴。村里这段时间家家牲畜发狂，鸡鸭也不进笼，这是家禽牲畜在给我们放信哩。”

“你再想想咱这穷村子，啥时候来过当官的，县令大人前几天都亲自来看过了，回去后没两天就说要给我们加固房屋，还不收钱由县里出钱，不是要出大事，县里怎么可能给咱出钱修房？”

里正婆子气焰息了，又开始担忧要搬家的事儿：“我们必须要搬去临县吗？我一把老骨头了还要离家出外遭人嫌。”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

“当然要搬，我们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没错，但是宝儿还小，他得好好活下来长大成人，安置棚里是好多人一起居住，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住一起，我们不得跟去护着咱宝儿吗？他爹他娘可没咱想得周全。”里正哄着老伴。

把老伴说通了，儿子儿媳那就没问题。年轻人接受新事物总是比老人快，适应能力更强，对生命也更加珍惜。

第二日，里正儿子把鸡鸭挑到镇上去卖，早上抓鸡抓鸭时全家人故意弄出大动静，让周围邻居都知道此事。

镇上卖鸡鸭的人比平常多两倍，其中就有里正儿子认识的隔壁金光村的人，一番交谈得知他们也是要暂时搬家去临县避难的。里正儿子回来把镇上的情况一讲，里正拿起烟杆就出了门，一家一家上门劝说，其他村的人都在行动，自己村的落在后面就卖不到好价钱了呀，可得抓紧时间。

里正挨家挨户的说：县令大人说了地动源头就在咱石河村，我们要想活命务必这个月底就搬家，搬到临县的安置棚去避难。隔壁金光村好多人都把家里的鸡鸭卖了，你们可得抓紧时间不然卖不到好价钱。又说明天自家的猪、羊、牛也要赶到镇上的屠宰场去，请邻居们明日过来帮忙赶猪。

里正这一趟走下来，到家已经天黑了，欣慰的是大部分村民都表示要把家里的牲畜一个个处理掉，有许多人担心在临县安置棚的日子不好过，里正也不知道临县安置棚是个什么情形，只能对大家说："好死不如赖活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知府大人驻守在临县，不会不管我们老百姓的。”

这时候只能选择相信官府，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接下来凌川、赤西、屏县、龙江四县的百姓都在卖家禽、牲畜，孔源亲自去找了谢氏家主，请他派人下乡去收购，要求收购价不低于当地的市价，凭借谢氏商队把几县的鸡、鸭、猪、羊、牛运送到外地售卖。也靠着谢氏商队的车马，提前把村民们的五谷杂粮运到临县存放。

商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