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今晚到何处去？不知道。明天呢？明天再说吧（1/1）

我抬着手腕仔细看了表，才八点钟，还有两个小时。我是应该通知麦穗，还是去拿那三十万巨款呢？当然是要钱，这世界上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是真的。想不到我 某人也有翻身得解放的时候。

我取出一听冰冻饮料，慢慢的喝着，把事情的整个经过细细想了一遍，一切都合情合理。虽然对麦穗有一丝内疚，但内疚毕竟阻碍不了我发财的野心。试想，如果我把这一切都告诉麦穗，拯救了她，可谁来拯救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也许麦穗会给我点报酬，但会有这么直截了当与兑现么，我见过很多朋友反目成仇，也不过是为了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何必夹在中间去，两头不讨好，自己又没利捞。

我坚定想法后，迅速的收拾好我的行囊。我的行囊十分简单，瘦瘦的半个牛仔包，而存折上，已有近五位数了，呆在麦公馆要过上小康生活是不难的，但我已不满足于小康了。我想拿到那笔钱后，连夜远离深圳，回家去，在家乡三十万元可做很多事，而深圳则做不了什么。另外，我也不可能在深圳呆下去了，无论如何，我斗不过孙俊，说不定某一天就丢了小命。而今夜，他不会有什么花招的。

我看看表，时间还早，决定走出别墅区，到大路上去搭车。当我落上麦家大门最后一把锁时，心里一片空虚，仿佛烧掉了全部的过去的日记本，我要在一本崭新的日记本上，写下不知是忧是喜的文字。我对过去没有任何留恋，也不热爱白白流逝的青春，而未来，我也看不出它的意义，人的一生也许只是一个时间概念而已，何必要弄明白什么。我将钥匙挂到大门内侧的小钉上，然后吹着口哨踏上华灯盏盏的宽阔的水泥路。我边走边打量着这个我即将离开的美丽的城市，一些离别的惆怅悄然爬上心头，我的确有些不舍得这个城市，和这个城市里美得无须想象的女孩，到别的地方去，就没有这么美丽又衣服穿得这么少的了。我真想在深圳老去，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呵！我因找到了这份留恋，而原谅了她给过我的种种伤害。

快到我们的约定地点时，突然停电了，深圳常停电，这并没有什么奇特，奇怪的是这次居然停在了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夜生活区，不得不令我有些担心大亚湾核电站出了问题。危机总是有的，谁说得准呢？

时间还有一点，孙俊尚未到来，夜色深处，有人弹吉它唱歌：

老板在楼上打扑克

我在楼下打扑克

花朵们不能自己打扑克

寂寞地站在风中摇摆

等待与谁打扑克……

我觉得歌词很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于是慢慢地想，终于想起那是我写的，我记得我丢了的，怎么会让他谱上曲子唱呢？答案有两种：一是我一丢后，风把它吹到了他脚边；二是完全是他自己写的，只是与我写暗合罢了，命运都有相同的，何况一支歌？！

我呆立在人行道上，看着过往的人群，他们都和我的年龄差不太多，有的和我一样，那么他们都有些什么样的痛苦呢？我想，大抵和我差不多，主要为赚不到想象中的钱而伤脑筋，深圳钱多，但绝大部分人是贫穷的，不过我要富了，将有三十万巨款等着我。

再次想到那笔钱，我猛然惊觉，我正掉入自掘的陷阱中——我收了孙俊的钱，便成了他的帮凶，说不定他还要嫁祸于我，说我杀了麦道初，那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他得到了庞大的财产而逍遥法外，我却要为这区区三十万而命丧黄泉，划不来，再说，我这一不辞而别，肯定会惊动破案一无进展的刑警，他们来个跟踪追击，那么我就死定了。想到这些，我骤然惊出一身冷汗，仿佛去了一趟鬼门关。

毫无疑问，我不能收这笔钱，那么我能因此而从麦穗那里得到什么好处呢？我又想了一会，答案很肯定——我什么也得不到。从这盒磁带上看来，我虽然不是凶犯，却也是知情人，——知道孙俊要杀麦道初，却不制止事情的发生，目的是等着事后去敲诈他。

他们要是作如是想，我是百口莫辩，也许还会因此惹上官司。现在我该怎么办呢？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便是愚蠢的人，他们绝不会像我这样聪明自误，作茧自缚的。最终，我还是出了一个万全之策的蜕壳之计。

我再次科了麦穗，将事情原委原原本本讲给她听了，然后将磁带放在公用电话亭顶上，告诉她地址。做完这一切后，我背着我的牛仔包，融入深圳的夜色中。今晚到何处去？不知道。明天呢？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