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工作难找啊（1/2）

第二天上午，我收拾起牛仔包，悄悄出门了。我下决心不再到这里来。我在大街上打了电话给她，说我找到了一位多年不见的同学，他叫我住到他那里去，帮我找工作。余亚在电话里沉默着，一声不吭。许久，才轻轻说了句，你要保重，保持联系。

放下话筒，我举目四顾，到处人来人往，车如流水，我该往哪个方向走呢？东南西北中，一片茫然。

我干脆在电话亭坐了下来，买瓶饮料吸着，看这繁华世界里面，蝼蚁般生活的人群，想到家乡的悠闲自在，心里长出一股隐隐的懊悔。但既然来了，就得混个人模狗样回去。我相信我的聪明智慧，目前需要的是一个可供我发展的机会，一个立足点，我这样想着信心百倍地走入寻工人流。我首先得找个地方住下，才能去找工作。沿着马路，我走了整整三个小时，才找着一家招待所，三个人的房间五十元一晚，也算便宜了。我放下包袱住下来，稍作休息后，便上街转了一天，但一无所获。

晚上回到旅社，房里住满了人，相互搭讪几句，居然都是来找工作的。一个叫林生，江西人，电工，另一个叫吴生，湖南人，中文系毕业。

林生看样子三十余岁，黝黑的瘦脸上，长着一抹硬朗的胡子。语调悠慢，使人感觉他充满沧桑。他对我们说，他到深圳已经五六年了，几乎每年都要换厂，有时一年换两三个地方也是常事，他说他是十几年的老电工了，极好找工作。他只要感到不顺心，便炒老板的鱿鱼，另找一家，这么些年来他就这样跳来跳去的。他说他越来越疲倦，越来越懒，他真不知道他出来是为了啥。每次辞工后，他总要到旅店住上一阵子，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想，直到身上的钱花得差不多了时，再去随便找家公司上班。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工作卡，这都是他原来工作过的地方，有电子厂，玩具厂，五金厂，电脑公司，建筑公司，宾馆等等。

“那你为什么出来呢？”我问。

他摇头说：“不为什么，在家呆得腻烦了，便出来了。”

“既然你在这里呆得没劲，为啥不回去？”吴生问。

“回去更没劲。家乡简直不是人呆的。”

“有老婆孩子没有。”

“没有。要老婆干啥，留在家里给别人用呀。”

“带过来深圳嘛。”

“去－－，深圳到处都有女人，分分钟可以搞掂，带个老婆过来碍事。”

林生是如此的深刻，一时让我和吴生没话说了。静默半晌，吴生又问：“那你到底想干啥呢？”

“不想，啥也不想干。”林生淡淡一笑，说。“现在我只想找一个理由，真正的或虚假的都行，使我有热情有兴趣去工作，要么匆匆回家。”

他的目光呆滞，写满疲惫与困顿。后来相聚的几天里，他真正整天睡在旅馆里，无所事事的嚼点花生米，喝几口一滴香。

一天，我和吴生一同出门碰运气，路上他对我说，人活着应该积极向上，不能像林生那样，这有害无益。我觉得无聊，便有意和他唱反调，说，像林生那样倒也潇洒，人生有酒当须饮，千金散尽还复来。

“你这是非常错误的。干嘛要千金散尽。散尽了有什么作用，积聚在一起多好。”

“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那么辛苦去赚钱不值，再说钱这东西是有数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你太消极了，不但消极，而且迷信，像我们这种年龄的人不应该迷信的。”吴生认真得像在挽救失足青年。我暗暗好笑，存心要气他。我说：

“我过去也不迷信，现在我才知道错了。你看香港佬那么迷信，每个工厂里都装了神龛，敬着菩萨，可真给他们带来了好运。钱像流水一样哗哗流进他们的口袋。而我们这些不迷信的人，却巴不得钻到他们屁眼里去讨生活。你说这是为什么？”

吴生气得想揍我，但他自忖揍不过我，于是钻入一中巴，寻找他的编辑梦了。

一晃一个星期过去了，又一晃，另一个星期也同样过去了，我依然没找到工作，钱也跟着时间飞快地消失了。

自那日走后我一直没给余亚打过电话，我想找到工作后再打给她。此期间，我和另外几位老乡打过电话，但都被他们客气地拒绝了。深圳的海水冲刷了在家乡时那种温情的面纱。

那天下午，我身上只剩下十块钱了，如果还找不到工作，我想只有厚着脸皮再去找余亚了。我像平常一样拖着沉重的腿沿街乱走。寻觅招聘栏，心里已编好了一些话向余亚讲述这个寻工过程。走过一个商场门口时，见一个青年人在敲一辆摩托车防盗锁，边敲边说真倒霉，钥匙不知丢哪儿去了。他旁边有三四个人围着看。出谋划策的指点那人怎样敲。

我挤过去看了一会，发觉这只不过是一把很普通的锁，我和北狼曾经玩过好几把，我们自创的万能钥匙中，就有这类型号的匙片。我站一旁看他敲，反正不想找工作了，看看热闹也是好的。

他敲得满脸是汗，终于耐不住的说：“谁帮我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