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1/2）

看到柳叶的这种状况，郑才厚的心猛地一沉，他隐隐感到，柳叶的精神状态出现问题了。

但郑才厚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老天不能把灾难都降临在他们一家吧？随后他试着说：“柳叶，强儿已经死了啊。”

“你胡说，你胡说，我的强儿好好的，他昨天还给我打电话呢！”柳叶声嘶力竭的喊着，随后疯狂的厮打着郑厚才。

郑厚才一动不动地任由柳叶厮打着，过了一会，柳叶似乎是打累了，她停了下来，忽地又回到床上，拿起旁边的枕头，抱在怀里，然后轻轻地拍着枕头，唱起了郑强小时候她经常唱的儿歌。

那一瞬间，郑才厚感觉天塌了下来，他蹲在地上，两手狠狠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一串泪水夺眶而出。

中午的时候，郑才厚强忍着悲痛做了一点饭，他自己是一点都吃不下去，便盛了一点端给柳叶，他希望柳叶能吃一点，再不吃，她的身子会熬不住的。

当柳叶接过饭碗的时候，郑才厚的心里有了一丝慰藉，毕竟，她还知道吃饭，知道吃饭就好。

突然，柳叶把饭碗狠狠地摔在地上，满脸怒气地对郑才厚说：“咱们强儿还没回来，你为啥要我先吃饭，我要等强儿回来一起吃！”

饭碗碎了好几瓣，饭撒了一地，在地上冒着热气。

那一刻，郑才厚的心里立刻升起一团怒火，这些天，他的心情丝毫不比柳叶好受，但作为一家之主，他只能不表现出来，因为那样会让柳叶更难过。

而柳叶现在的表现，他的心里还一下子不能接受，他不相信勤劳善良，对自己体贴入微的柳叶会成了另一副样子。

“你想饿死自己啊？”郑才厚吼道。

但柳叶仿佛没有看到郑才厚发怒的样子，她随后又笑嘻嘻的抱起了身边的枕头，唱起了昨天同样的儿歌。

郑才厚再也忍受不了，他快速跑到郑强平时居住的房间里，扑到郑强平时睡的床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自打懂事以来，郑才厚从来没有如此哭过，他是一个男人，他认为哭是软弱的表现，他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在自己以前遇到无数次艰难的时候，他都咬牙挺了下来。

他感觉自己就和后山顶上的那棵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松树一样，无论是风霜雨雪，无论是严寒酷暑，无论是狂风骤雨，它都毅然高昂着头，坚挺着胸。

他曾经认为自己是打不倒的，年轻时贫困的生活没有打倒他，柳叶不能生孩子的事没有打倒他，他熬过了多少个苦难，眼看着生活越来越有奔头的时候，没想到苍天却迎头给他如此一击。

他感到这次他挺不过去了，生活没有了任何的希望，他突然觉得自己如此的可怜。

郑才厚哭了很久，然后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他平时堆放杂货的房间，从一个拐角处拿出一瓶他平时喷洒庄稼的农药。

他慢慢的拧开瓶盖，他想要离开这个让他备受苦难的世界，他累了，他想躺在儿子郑强的旁边，永远陪伴着自己的儿子。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放下药品，走出房间，他想最后再看柳叶一眼，也算是做一次最后的告别。

柳叶依旧半躺在床上，用手轻轻地拍打着怀里抱着的那个枕头，嘴里还在唱着那首好听的儿歌。

郑才厚忽地打了个激灵，他猛然想到，如果自己死了，柳叶怎么办？在这个现实而又冷酷的世界里，她一定会备受折磨而死，虽然她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什么认识了。

自己可怜，自己的媳妇柳叶不更可怜吗？刚好自己还是个正常人，而眼前的这个女人，连正常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想到这儿，郑才厚狠狠地朝着自己的头上捶了一下，然后他用扫帚扫去了洒落在地面上的饭和碗渣子，又到厨房重新盛了一碗饭。

这次他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把饭碗直接递到柳叶手里，而是坐到床边，对柳叶温柔地说：“来，柳叶，吃点饭吧。”

“我不吃，我要等强儿回来一起吃。”柳叶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说。

“来，吃点吧，强儿说让你先吃点，要不他会生气的，他刚才打电话跟我说了。”

“真的吗？”柳叶像孩子一样仰头看着郑才厚问。

郑才厚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

“那我吃。”柳叶欢快地说。

郑才厚依然没有把饭碗给她，而是自己端着碗，一口一口地喂给柳叶吃。

到了下午的时候，柳叶突然从床上下来了，她对郑才厚说：“强儿快回来了，我到河边等她去。”说着便自顾自的向外走去。

郑才厚当然不放心，紧跟着她向河边走去。

柳叶来到河边那棵茂盛的酸枣树下，不再走了，眼睛痴痴地望着河对岸的公路，似乎在等待着郑强从公路上走下汽车，向她走来。

郑才厚就陪着她在这儿进行着永远也没有结果的等待，中间虽然劝柳叶回去，但她坚决不听，说她儿子马上就要来了。

直到太阳下山，天色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