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1/2）

我和村里的那几个人辗转坐了几辆中巴，然后又坐了很长很长时间的火车，终于来到了一个对我来说完全陌生的大城市。

城市里的楼真多啊，密密麻麻，高耸入云，大街上车流如潮，一眼望不到尽头，路上穿着花花绿绿的行人熙熙攘攘，比我们农村赶庙会的人还多。

一路上舟车劳顿的我丝毫没有感到疲劳，相反，一股难以名状的激动和兴奋撞击着我那小小的胸膛，当然，这里面也夹杂着些许的恐惧和不安，那应该是一个人初到陌生的地点而产生的惯有的感觉。

领我过来的村里那几个伙计都是在建筑工地上打工的。

按照他们当初的想法，是想让我在工地上做个小工，他们也能顺便照顾我一下，但到了工地后，工头说什么也不同意，他说我年龄太小，工地又有一定的风险，万一我被磕了碰了砸了，出了事故，他担当不起。

我大失所望，但那一刻我也无能为力，只好用母狗似的小眼睛看着我们村里的那几个伙计，希望他们能继续帮我说说情。

他们当然也没料到是这个结果，但任凭他们如何哀求，那个工头仿佛王八吃了秤砣一般，死活不同意。最后他们几个没辙了。

送我回去不大现实，来回折腾路费不说，又耽误了做工挣钱，最关键的是，谁愿意来回折腾送我回去呢？

最后，他们几个实在没有办法，就领着我在大街上溜达，看看哪家店面招工，反正不管什么工作，也不管工资如何，先把我打发了再说。

这一刻，我感觉我就是他们的累赘。

跑了一个上午，店面倒是找了好几家，但他们有的是包吃不包住，有的是包住不包吃，有的是吃住都不包，在他们问过我身上带了多少钱之后，觉得店家如果不包吃住，我是坚持不了几天的，当然，他们也不想借钱给我。

好在苍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他们带着我找到了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就是在一家饭店里做勤杂工，工资每月两千六百元。

这几个伙计把我交给老板之后，便匆忙地回到他们所在的工地去挣钱去了。他们总是这样 行色匆匆，回老家也是这样，不到农忙时节他们绝不回来，回来之后就夜以继日的干活，活还没干清又回建筑工地去了。

他们如此不知疲倦的辛苦劳作着，用身体作为挣钱的资本，源源不断地向外输出着他们血汗。

可我发现他们这些人没有一家最终富了起来，充其量只是在老家修建一栋两至三层的房子，然后再给儿子娶个媳妇，便花干了他们的所有，留下的只是一个个因过度劳累而伤病累累的躯体。

在那家饭店打工，老板丝毫没有因为我年龄小而让我少干些活，有客人的时候，我端菜送水，客人走后，我收拾残羹剩饭。

没有客人的时候，我便开始打扫卫生，前厅后厨，犄角旮旯，要一遍遍的用拖把拖干净，桌椅板凳，几案门窗，都要用抹布擦得闪闪发亮。

如果这些做完了，还得去后厨择菜洗碗，总之一天下来，除掉吃饭的时间，我一直都在干活，从早上起床那一刻，每每要忙到夜里一点多钟。

巨大的劳动量让还不到十六周岁的我有些吃不消，晚上睡觉的时候，胳膊酸胀难忍，肩膀疼的要命，周身上下拧一把似乎都没有知觉。

我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这样的日子我感觉一天也坚持不下去了，但我又一想，回去我能干嘛呢，上学也不是那块料，忍一下也许就过去了。

一个月过去了，到了应该发工资的时间，老板却告诉我工资都是半年一结，每个月只给五百块钱的零花钱。

我当时懵懵懂懂，像是大字不识的农民面对繁杂的法律条文般的无知，顺从了老板这个在现在看来是无比荒谬的要求。

一晃半年过去了，眼看也快到春节了，我打算回家了，于是我再次找到老板诉说了我想结清工资回家过年的想法。

老板似乎是动了善心，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我高兴极了，心里暗暗算了一下，半年六个月，每月两千六，除去他每个月给我的五百，应该再给我一万二千六。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挣到这么多钱，有了这些钱，我可以给我爹换一部手机，我爹的那个手机早破的不成样子了，我还得给我娘买一套衣裳，在我的记忆里，我娘很少穿过新衣服。

但当老板把工资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我的美梦被彻底的击碎了，我数来数去，只有三千元。

我赶忙问老板是不是搞错了，我应该是一万两千六，怎么只有三千块钱呢？

老板那满脸油光的脸抽搐着，勉强挤出一点阴险的笑容说一点都没错，随后他递给我几张纸，上面写着某月某日，窗户没擦干净，罚款一百，某月某日，睡觉起来迟了，罚款二百，某月某日，洗碗时打碎了一个碗，罚款五十等等。

我当时气愤至极，大声嚷着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老板那油油的胖胖的似乎还有点坑洼不平的脸立刻生成了一副凶恶的神情，“你这个丑东西，别给你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