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雪归人（1/2）

陆绎出狱的第三日，丧钟敲响了整个京师。

他去述职时一跪，又把嘉靖帝给送走了。

陆绎很忙，刚复职，送旧帝，迎新帝。

无论多忙，他都会去袁家看一眼。

他被关三年，实在过分想念她。

今夏惯了等他，有时会等到半夜。

陆绎叫她不必等着，“还未嫁进来，便这么小媳妇做派了？”

她恼了，第二夜，熄了烛火，直接睡觉。

等个鬼哦！

陆绎在月色中来，裹着归人的风雪，便见她闺房烛火已歇。

他就这般静静望着她的方向。

她不需要出现，他这么看着便很安心。

今夏翻来覆去没睡着，她曾经发了俸禄就去求见他一面，如今有得见却不见怎么觉得有点亏？

她起身到门口猫着，她等他经过就回去睡觉。

透过门缝往外看， 却是一眼便瞧见他。

宛若一棵挺拔的树，开满等待她的雪花。

他不是经过，是为她驻足。

——即使她睡了。

今夏推门，撑起一把伞，将他拢在伞下，“大人在看什么？”

陆绎接过她的伞，眼睛似乎在说话。

在看你。

“怎么没睡？”

今夏替他拂过眉间雪，声音闷闷，“没见到大人睡不着。”

即使，烛火熄了，照样睡不着。

“快了，以后日日都能见着。”

今夏掰掰手指，骗人，哪里快。

帝王新丧，三个月不得嫁娶。

罢了。

她等了三年，也不差这三个月。

……

送走陆绎。

今夏抚了抚额角，似带着西风吹不散的灼热。

可真是……明明那么忙，怎么还与她耽于小情小爱？

今夏知道，陆绎一直在查，行宫那烧死先帝的火是谁放的。

坊间都说帝王得道飞升了，但帝王是被活活烧死的，可惜……再也没有陆廷冲进火海救驾了。

陆绎忙，今夏也忙。

许是新帝登基的动荡，连凶案都多了不少。

她很快便与陆绎撞一块了，不同的案子却指向同样的线索。

——所有被杀的人，都是先帝恩赦的罪犯！

二人救下凶手的下一目标，徐首辅出狱后一心修佛的儿子徐涛，顺带还救下了他的女儿徐歆。

徐涛因得罪严党入狱，与陆绎算是诏狱忘年交。

陆绎劝徐涛回徐府避难。

然，徐涛与他那首辅爹不合多年，一脸决绝的死外边都不愿回去。

可，他那心肝女儿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当即就收拾包袱滚回徐府去！

这脸给他变的。

今夏觉着好笑，徐歆这撒娇做派，可是将她爹拿捏得死死的。

……

徐涛设宴感谢，请了陆绎，亦请了今夏。

今夏回到了曾经的家，那宅子是赐予内阁首辅的，徐敬升了首辅便迁居至此。

今夏跨过那高高的门槛，面上是蹭饭吃的轻快，心中却是无端百感交加。

徐歆笑着将二人迎进来，落落大方，“二位大恩人，快快请进吧。”

她是徐敬徐首辅唯一孙女，她自小便养在徐敬膝下，徐敬疼得星星都能摘下来。

她如此明艳盛宠，父亲疼爱，母亲疼爱，爷爷疼爱，有些灼了今夏的眼。

饭菜是极好的，今夏却吃不好。

饭毕。

不在宴席的徐首辅忽然出现，留下陆绎说话。

今夏看主人没有留她，便识相跟着其他人告辞。

但，她没走远，在街口转角要了一碗馄饨。

数着落花，等着陆绎。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陆绎站她身后，轻缓摘掉她发间的落花。

她今日赴宴，做回女儿家，三年岁月磨洗，她却依旧韶华艳艳。

“在等我？”

“嗯呐。”

他坐在她身旁，见她馄饨还有半碗，“怎么不吃？”

“饱了。”她到底不太开心。

陆绎将碗接过去，舀了个馄饨吃着。

今夏看他如此自然而然，耳根泛起微微的粉色，指尖在桌上画着圈，结结巴巴扯着话题，“首辅留您说了啥？”

“没什么。”陆绎握紧瓷匙，无非是说亲联姻，大抵是看出新帝与他情意深。

“凶手还未找到，徐涛就不安全，他为人父过问两句罢了。” 他已拒绝，她不必知晓。

今夏看着陆绎，眼神不自觉多了几分怜惜。

唉，他也是陛下自诏狱恩赦的，他也可能是凶手的目标，可他身后再也没有父亲为他扶持了。

陆绎：“怎么？”

她这是什么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