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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返程(1/1)
回程的车上乘客很少,空了很多的位置,她在两人座的过道位置,头靠着椅背向外望去,在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了此刻的自己,面色平静,毫无波澜,像望不到底的深潭,笑起来的时候就是一个石子投进潭中,表面泛起一圈圈的波纹,霎时没了声响。她回想起申珂说过的你不像工作时那样严肃了,玻璃上又出现了在青云工作时的脸,哪里不一样了?
在青云工作时就这样吗?她想了想,也许是,也许不是,记忆总是支离破碎,也经常会被人为篡改,不可靠的。在青云的第二年,她的组内教师人数暴涨,女老师居多,她们似乎都喜欢这样有安全感的人来保护她们,这是她的优点,也在某一时刻变成了缺点。这两年不仅工作价值达到最高,情绪价值也达到最高。当然了登高易跌重。当她被选拔为副校长时,她以为是人生巅峰了,实际上是开始走下坡路了,只是处在当时之时,当时之势她看不到罢了。
在最后的两年里,她从群星围绕到孤立无援,而这些群星不过是她淘汰了一批又一批留下的符合她三观和要求的人,而作为副校,原本同级的组长都势均力敌,各有千秋,不过是她在校长眼里某一方面更胜一筹罢了,人嘛,可以允许皇帝发财,怎会允许邻里升迁呢。对她寄予厚望的校长一边希望她对下更强,一边又希望不要强过她,她陷在这种纠缠里无法挣脱,只能任由其发展,自己摆烂,最后只谈公事,再也没有原来的情义了。说到底不过是被个别的情感蒙了心,以为人人都可以这样,这一段不能算委屈,只算能力不够,经历了才算成长。
不知从什么时候下雨了,一条条雨线逆着车前行的方向向后飞去,车窗上留下一个个小蝌蚪,从这个车窗滑到下一个车窗,林漾收回思绪。不是这一段经历她不想回忆,是回忆了千遍万遍,得出了这样的答案。不完美的人才有意思。
“妈妈,你帮我扎头发吧,我想要小花花扎”一个奶声奶气的童声从左前方传来,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在让她妈妈给她扎头发。林漾看不清妈妈的表情,只听到女孩妈妈说:“好呀,宝贝,坐过来,扎个好看的好不好?”
林漾很羡慕她们的母女关系,又想起这一幕似曾相识,是她七八岁的时候,那时候村里有人结婚,晚上就会放大幕电影,很多人都搬着小板凳来看,她只记得那时她的头发很长,小女生也爱美,当她看到旁边有一个年轻的女人把头发散下来对着旁边的人说:“有点凉了,头发散下来还能暖和点。”她便有了心思,偷偷地,趁人不注意把头发上的皮筋也扯了下来,心满意足地摸着自己散下来的头发。正在她得意洋洋,偷偷自美时,她的妈妈走了过来,一看到她散下的头发,咬着牙说:“方糖,出来!”她怯怯地躲着人出来,还没走到妈妈身边,就被一把抓过去,气势汹汹地说:“皮筋呢,头发散下来干什么?”
“我觉得冷,就把头发散下来了。”林漾,当时还叫方糖,低着头说,她不敢看妈妈,她还爱美,她不敢说。
“冷不能穿衣服去。”说着又从林漾手腕处撸下皮筋,胡乱给她扎上了,即使扯断了几根头发,林漾也没有敢说话。只是记在了心里,她不明白,也许当时就明白妈妈没有说完的后半句是“头发散下来骚给谁看”。可能这是她不愿意跟父母亲近的根源,她从上了高中之后就很少回家,一心只想逃离,如她所愿,不管是大学还是工作,结婚都离父母远远的。
这样的事情她从未跟任何人讲起,然而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想过跟父母和解,跟过去的自己和解,但是徒劳无功。这些伤痛只是伤痛,不至于让她恨他们,但是也不会亲近了。
即使这样,在外求学工作时,难以入眠的夜晚,她也会因为想念父母而落泪,为他们的辛劳而感到心疼。在她心里,那些伤害和那些心疼都存在,并且互不打扰。
现在她作为母亲,在某些程度上似乎也有了过去妈妈的影子,她意识到马上调整,否则这是孩子一生的痛,他也许会向前看,可过去的痛在某些时候被翻开还是会痛。这如同在木板上钉钉子,又拔出来。虽然时间斑驳了它,风霜覆盖了它,杂草掩埋了它,你走过后,吹一吹,那个洞赫然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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