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学生报到（1/2）

第五章

在这闭塞偏远的山村小学教学比较自由，山高皇帝远，没人约束和监督，上课时间完全可以自由支配，但是我还是严格要求自己，开好头、起好步，我每天按照安排的课程准时开展教学活动，之前学校没有打铃的工具，上下课任凭老师吆喝，我去村民的家中找来一把丢弃的锄头和一根铁棍，挂在教室门口，按时敲响上下课铃声，这样做也有利于培养学生的时间观念，每天上六节课，早上三节课，包括一节早读课，下午三节，最后一节教他们唱歌，画画、体育或者是其他内容。

然而每天辛勤工作之余，我却感到异常孤单，那种孤寂只有设身处地的人才能真切体会，每天下午学生放学回家后，我总是习惯站在门口恋恋不舍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心里顿时变得怅然若失，然后才去挑水做饭，走在黄昏的余晖下，夕阳把我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回到学校后，一个人默默地烧火做饭、吃饭，似乎整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存在，当浓浓夜色无声无息铺满整片天空，整个校园被大山深处那种极其寂静幽闭的气氛笼罩着，黑黝黝的群山隐入茫茫无边的夜色里时，那种极度孤独、极度感伤的心绪总在我的心尖萦绕着，这颗年轻驿动的心灵总是极力想要越过那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峦，回到过去，回到同类中去，像一只笼中的鸟希望早日出笼，重回蓝天白云。

晚上的大部分时间，除了备课批改作业就凑到油灯下看看书，可是来时只带来几本，很快被翻过，甚至看了几遍，有时雅趣来时也会写几句小诗，写几篇散文打发时光，那时候希望这里能早点通上电，要是通上电，就去买个黑白电视机或者录音机之类的电器，闲暇的时光可以听听歌，看看电视，这样生活也许就不会感到无比枯燥寂寞。

这天傍晚，吃过晚饭后，百无聊赖的我顺着学校后面的山坡走去，山坡上有一片稀疏的灌木丛，本来也不想走得太远，可是当我回过神时，那丝丝缕缕的月色早已弥漫在身旁，天空碧蓝如洗，如水的月光从稀疏的枝叶间洒落下来，斑斑点点、影影绰绰的光影坠落一地，在我的上方，一轮明亮澄澈、纤尘不染的满月悬挂在山峰上，掐指一算，这时才猛然想起，今天是我的生日，农历九月月亮最圆的这一天，顿时一种从未有过的创痛在体内逐渐扩散，喉咙像被一块石头梗塞，心脏像被射入一支箭头，欲拔出来却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这是我在山村学校度过的第一个生日，没有一句祝福，没有一句问候，冷冷清清，形单影只，要不是这轮明月提醒，恐怕自己的生日都被遗忘掉。

于是，就在路旁一块干燥光滑的石板上躺了下来，石块上还留有白昼的余温，周围一片空寂，后面高大隐约的山峰如同一个个巨人，脚下是木渠村，隐隐约约的寨子像是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烟雾里，几声犬吠在山谷回荡，望着那一轮皎洁明澈的明月，心头涌动着阵阵感伤，那种无可名状的哀伤像平静的湖水投入一粒小石子，荡起一圈圈波纹铺展开来，心绪越来越发感伤越发压抑起来。

初到这所山村学校的新奇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一种悲凉而替代，破旧不堪的学校，单调枯燥的生活，孤独而漫长黑夜成了我的全部，我不知道当时的决策者是如何规划构建校址的，在选校址上偏偏把校舍建在这个荒凉寂寞的土坡上，极像旧社会的人们为了隔离一个麻风病患者，恐怕其病毒传染扩散而专门为他修建的放逐地，半截多高的围墙以及围墙上面长满浑身尖刺的仙人掌、像一道道密不透风的铁栅栏，圈住了我今后的活动范围，挡住我渴望极力眺望的目光，更要命的缺乏与人交流，使得思维被禁锢，甚至僵化，只有白天，我和我的学生在那间破旧简陋的教室里度过，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暂时冲淡了内心的孤寂，可是每天日落黄昏后，漆黑的夜空笼罩住整片天空，独自守着这座空荡荡的校园，远远近近看不到一点灯火，潜伏在周围那些充满诡异的黑暗和静寂吞噬着我稚嫩的灵魂，我犹如一只游离在荒郊野外的魂魄，出没于这一片荒凉静寂、杂草丛生的院落，和孤独为伴，与寂寞为伍。

现实生活被连绵不绝的群峰阻断，美好的憧憬被一道道幽谷深涧隐没，我开始怀疑自己当初一厢情愿做一名山村教师难道是一种错误的抉择？人生最美好的豆蔻年华难道就要在这与世隔绝的穷乡僻壤里消失殆尽......?

离这儿不远的一片树林里，我听到一只夜鸟在不停地哀鸣，此时我想：我要是那只夜鸟就好了，它不会像人类一样有那么多复杂纠结的情感，也不会像人类因为错综复杂的心情而饱受折磨，它们的家不论在草丛、坡地、岩缝、无论什么样的环境都够随遇而安，没有思维，什么都不会去想，每天机械的出去寻找食物，晚上回到自己的巢穴里，不会被孤独所牵绊，不会愁肠百结，可我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灵魂，有着同类丰富的情感思维，有着人类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不知过了多久，月上中天，天空微微洒下丝丝凉意，露水在草叶间凝结，才跌跌撞撞走下山坡回到学校。

当走到门口时，突然看到几个黑乎乎的影子偎依在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