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二虎点火（1/1）

小伙子二虎人如其名，虎头虎脑，干活不服人，办事也不服人。这几年勤劳致富打江山，闲暇时几个人围一圈修修长城，用他的话说，咱一不偷，二不抢，半夜不怕鬼叫门。

夏收来临了，村小组长逐门发送县政府关于禁烧秸秆的通告，特地叮咛说:“二虎，这上面说的要保护自然资源，防止大气污染，好好学学，今年再不准点麦茬了。”二虎接过通告心中嘀咕，年年都说不准点麦茬，还不是又念那老经，说着随手将那张纸片一揉塞进裤兜。

如今夏收不比往昔，人急麦也急，收割机一进地，喀哩嘛喳，二虎那块地一天多工夫就变了个世界。人们晒麦子，拉秸秆，来来往往一下子忙了起来。二虎在场院搅麦，妻说:“二虎，找辆车子，把咱那麦秸也拉回来吧。”二虎没言传，心里又嘀咕着，女人家，就爱给人寻个活，拉那一点麦秸能值几个钱，犯得着大热天黑水汗流，神来了鬼来了，一张通告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了，管它呢，本县自有良策。

傍晚无风，二虎跨上自行车，来到自家地头。偌大一片地，就剩下他自个儿的麦秸了，有人出手快，玉米已经下了种。看看四下无人，二虎心中暗喜，顺口还哼起了名家焦晓春的秦腔《祭灯》:“后帐里一一转来了一一诸葛孔明。”打火机梆当一下，脚底下便燃起了一块把掌大的火苗。一丝儿微风游来，树叶儿有点动，他惬意极了，“下山来我用的神枪火箭，直烧的夏侯敦叫苦连天。”可是一个“天”字未唱完，树叶儿哗哗响了起来，风也转向了，眼前，烧焦的黑灰迅速扩大，呼呼的火苗直向不远处一片未割的麦田延伸过去。一刹间风助火势，火借风威，麦茬儿劈劈剥剥响成一片，焦黑的叶灰乘着滚滚浓烟沸沸扬扬地飞满天空。我的老天爷，这……想到不堪的后果，二虎傻眼了，急中生智，他一连折了路旁几棵新栽的小树，朝火苗奋力扑打起来，但他匹马单枪，哪是这形如火龙的对手，灼热的气浪烤得他汗流浃背，眼睛也熏得睁不开了，爷!这不是城隍庙墙上画的那刀山火海炸油锅么!他想到跑，但两条腿像坠了两块大石头，已经没有了半点儿力气。

一阵警笛声由远而近，几辆消防车及时赶到了，二虎一下子软瘫在麦灰地里，周身黑糊糊的没了个人样儿。火，很快扑灭了，虽没酿成大祸，但县公安局办的焚烧秸秆学习班里增添了一名新学员。在这里，二虎被罚款、拘留，却也学到了许多平时无法触及的知识，什么八荣八耻啦，增强环保意识啦，创建卫生文明县城啦，唉!人呀，还是要用事实指教才能灵醒。

学习班“毕业”那天，二虎的行囊里多了一叠书籍、报刊，这是他临走时特意向学习班的领导要的。妻子看着二虎和书报问:“明年还点火不?”二虎扮个鬼脸手一扬:“去!你咋搭方净掐人的干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