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召雨（1/2）

一路向北，众人只在途中停留一次稍作歇息。

督御府行大人，名行呈。在跟姜莘谈论一路过来逐渐荒凉的草野，本应是青葱的群山，现在放眼望去确是稀稀落落几片绿叶还撑在枝头：“再前进数十里穿过这条山路就进了流月城，光是想到此时城中哀景，我心里就揪得紧。”

姜莘：“大人保重身体，王宫已经带出了所有能腾出来的米粮，希望能再挽回些人命。”

行呈：“与天灾争人命，如何争得过啊。可怜的是万千民众。”

进山道以后，官路两旁渐渐开始出现瘦骨嶙峋的尸体，偶尔一个活人也是目光涣散，气息渺渺。任免立即施法将后方马车上带的粗粮馒头移了一个又一个在那些人手里，只盼他们能再支撑两天。

任夏事撩起帘子制止了他，“你现在不便用法，会延缓伤口愈合的速度。”说完，两指并于额前，任免能感受到周围有灵气流动，就听任夏事说：“我渡了此处的天地灵气暂时护住了他们的命，应该能撑两天。”一路过去，额上已渐渐冒出了冷汗，任免逗他：“我办不到这种事情，你好厉害。”

“你有你的长处，不用跟我比较。”任夏事放下帘子，“我让这座城的灵气自行流窜，看到还能救的人就尽力多护住他们一天。”

任免：“你能撑得住吗？”

任夏事：“没事，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我又不是你，我就算死，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万物有灵，我就能再生。”

“还挺骄傲。”任免问他：“那为什么想救他们。”

任夏事：“因为万物有灵。”

任免以为他不会再继续说下去了，任夏事接着道：“你可以剜心救人，不是也觉得现在的王朝，能开辟一个神明也默许的未来吗？都城的人，为了素不相识的人，忍痛挨饿，不就是善吗？姜奇在你面前从来不表露出来，他现在每天都焦头烂额，但人族的力量就是这么有限，连一梓最近每次吃饭都让兰姨少做一点，说自己不饿。”

任免不知道在自己没出殿门的那几天，除了他的所有人都在忧心那些素不相识之人的命运，任夏事现在跟他说这些，他心里泛起酸涩。

任夏事继续说：“既然世人已经身在神罚之中了，我就想，这降下的天灾总不是他们要替谁承受的吧。他顿了顿：“我既然能想到办法，就想替他们担一些，就只是这样而已。”

任免：“好。”

入了城，行呈和姜莘带着人开始给城中百姓发送食物，十日前到来的医御府的太医也正在各处忙碌奔波救人。

任免带着其余人暂住在城内监察府内，任免让兰姨晚晚也去帮忙发放食物后，就看着任夏事让他休息一会儿。任夏事躺在床上眨眼工夫就睡了过去。

暮色罩上了夜空，任免仰头望去，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忧伤。等兰姨去睡了，任免让姜莘也去休息，奔波一天又累了大半宿，姜莘知道公子跟王上保证了不会有事，就退下了。

任夏事等人都沉睡过去，走到了任免身后：“我们走。”他一刻也不想再拖下去。

“好。”任免不知道任夏事说的办法是什么，但他知道，可以相信这个看起来只到他腰间的孩子，因为他也是神。

但在两人身后，一人神情冷冷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任免跟在任夏事一路走到了城中，周围的百姓有累的饿的这时候都暂时睡去，难得的一点感觉不到痛苦的时光。

任夏事在一处无人的空旷街口席地而坐，随后双手皆二指合并，一手立于心间，一手指天，周围霎时灵力暴涨，随着波及范围越来越广，有两三个人在暗处看着两人，皆目瞪口呆，任免根本管不了别的，他得看着任夏事。

两个时辰后，随着一道雷声轰鸣，流月城内的百姓在狂欢中惊醒过来，越来越多的人也聚集在了两人周围。这时，出来找人的姜莘和兰姨晚晚也来了，就见两人衣袂翻飞，在一阵狂风里一立一坐。

人群安静下来，无一人敢说话，生怕惊扰了二人，虽不知二人所为何事，但一定与天空发生异变有关。

任夏事额间汗珠不停地滴落，任免知道今天下午还是耗了他太多法力，双手合十，在任夏事身后催动法力渡给任夏事。他本就心上有伤，此刻再也不能维持化形，只能专心帮任夏事。随着白发随风翻飞，肩背的雪白翅角也显现出来。他管不了那么多，就算百姓惧怕，大不了事后再回不周山就是了。

眼前一幕接一幕的奇现带来的冲击影响了周围聚集的所有人，这时，一名瘦骨嶙峋的男子跪下，虔诚地跪伏下去：“谢神明下凡庇佑，谢神明下凡庇佑……。”

话未落，周围所有人皆跪伏于地，因不敢惊扰天人，众人皆缄默不语，其中传来声声啜泣。

天空慢慢飘起了小雨，但是没人站起来。

任夏事虚弱地开口：“还不够，远远不够。”

任免站在他身后，坚定地说：“我没事，你做你想做的。”

任夏事交换手势，又是数道惊雷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