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存在的手（1/2）

夏日的天气一向变换多端。

涌动的云层聚集在一起不过片刻，就开始砸下细密的雨点。

连华加快了步伐。她又没多带一把备用的伞，还了伞以后要是淋雨就无处可躲了。一路小跑的她追出了大概二百多米，远远的两个女生的身影在街的尽头浮现，两人共打着一把挺大彩虹伞，在无数慌忙奔跑躲雨的人群中显得从容有余。

谢天谢地。连华按着起伏的胸口，剧烈的奔跑让她有些气喘吁吁。还好这两个爱聊天的女生一看就是一路慢悠悠聊着天走过来的，要不她还得再多跑一截。

街口的红灯亮了。

本来打算继续冲刺几十米的连华缓了口气。看来她无需着急，等那两个女生走过红绿灯起码还有一分钟，她可以用正常的速度步行过去还伞。

忽然刮过一阵狂风带着凌冽的寒气，那绝对不是六月天的温度激的连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怎么，突然降温了吗？

“啊！！”一声尖叫在不远处响起。

连华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只见在伞下的一个女生伸手将另一个女生推出伞外，直接推向了斑马线中央！刺耳的刹车声同时响起，连华简直不敢看接下来的画面，可刹那间她却像是被定住了似的无法动弹，目光紧紧的焦着在踉跄着奔向马路中间的女生身上。

只见一道血柱喷出，飘散的弧线弥漫成一片血雾。时间定格了几秒，接着是无数的尖叫声。

连华像是被戳在地上的木偶一般。

她忽然想起了母亲的车祸。

母亲出事时她不在现场，甚至不在这个城市。她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她制止不住一遍又一遍的想象，想象那是怎样的一场惨剧。她时常在神游时或是梦中梦到这样一个场景，刺耳的刹车声，漫天的血雾，还有行人一波高于一波的尖叫声。而母亲，是这幅凌乱不堪画面中唯一静止的人，鲜红染就的色彩中只有一处灰白，就是躺在地上的她的躯壳。

连华记不得自己是怎样蹒跚的走回了家，回到店里的时候晏菩提已经下班离开，店内只留有靠着玻璃门柜台上一盏小小的灯，让整个灰暗的世界有了那么一点点温度。

连华哆哆嗦嗦的站上花台，伸手摸出藏在屋檐下的备用钥匙开门进了店里，缓缓的滑座到了冰凉的地板上。

深夜。

躺在床上的连华觉得有点凉，她睁开了眼睛。

天花板上隐约浮现出一张脸。先是鼻子和嘴唇，然后是一缕垂下的发丝。逐渐整张脸像是从水中浮起一般突破了表面那层遮住她的灰白，有了一丝丝颜色。

“软娘……”连华轻声呢喃着。

“姑娘，你身上有死人气。”天花板里垂下了整个人，半透明的身躯能透过前襟看到后背，她穿着一身对襟长袄，刚刚过膝，下身是一条遮了脚踝的棉袄子裤，露出一对三寸金莲。

软娘是一年前出现的。

母亲去世没多久，连华忽然就能看见这屋里的原住民了。她还能回想起刚刚看见软娘的惊吓，那时差点一口气没提起来，昏厥了过去。可软娘的惊吓并不比她小，在连华抓着刀尖叫着向着软娘冲过去时，这个鬼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缩成一团抱住自己瑟瑟发抖。连华的刀当然没有砍中她，谁能砍到她？但刀子却在衣柜上劈了深深的一道痕，刀也卷了。

青天白日的见了鬼，这鬼碰不着也摸不着，但却听得着。

软娘起码哭了两个小时，连华一靠近她就惊声尖叫，那柔柔细细的声音真是魔音穿脑。连华的惊恐在那两个小时里彻底消失了，接下来是深深的无奈。你我一人一鬼这来去了半晌，知道谁也碰不着谁，那还哭个屁啊？！

后来软娘解释说连华是第一个看到她的人，她已经习惯了随时飘飘荡荡无人知晓了，突然来了个活人注意到她，一副要把她收拾了的样子，实在是惊吓了她这只一百多岁可怜天见的小鬼。

连华费了大劲安慰住软娘，并保证不会对她怎么样以后，软娘才减低了哭声，依旧是抽噎着飘进墙壁消失了。

后来连华逐渐适应了这只鬼随时从墙里钻出来这件事，但她的脸每次像是从乳白色的保鲜膜中挣脱出来的过程还是很让人难以接受。

“怎么，死人跟着我回来了？”连华皱紧眉头。

“没有，没魂儿，但是有死过人的气。我是死人嘛，闻得到。”软娘在床边盯着连华看了一会儿，再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这里没有第二只鬼。

“软娘，这世界上除了你，还有其他的鬼吧……你说说，为什么妈妈就不来找我呢……”连华遮住眼睛，眼角流下了一串水珠子。

“姑娘，我虽然也见过许多鬼，但那都是在不了几日的，多是一时半会就散了。我也不知为何自己存在了这么些年月……要是能找到个跟我一样的就好了。”软娘的兰花指紧紧的掐住自己的袖口，脸上那谨小慎微的表情一如往常。

连华想到今日那漫天的血雾，只觉得喉头一阵反胃。晚上她为了解决剩下的咖喱涨得有点厉害，这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