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0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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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元十九年，秋冬之交。

北境的烽燧挺过了无火无烟的第十载，寒霜日暮中，漫天红叶在旷远的天际飘摇。

河庭城，大周朝最北部的城池，与西樾、东厥二国接壤，本是荒草萋萋的边境之地，建城之后四处设有防御军事，幸得近年来无战事，竟日渐繁荣起来，通商往来不绝，人口生生不息。

河庭城西南向约莫百里地，有群山绵延，云雾缭绕山间，经年未散，被世人唤作云雾仙山。云雾仙山起先无人居住，后战乱年间有高人避世于此，修筑亭台，自立门派逍遥谷，引得不少江湖侠客前来论剑，自此得名。

但高人来此本就是为了清净，无意争锋，遂设了奇巧迷阵在山间，能穿越迷阵与高人论上剑的人屈指可数。

又过了许久，山下传闻高人收了七个弟子，其中有一名女弟子，排行老七，自小随鬼面仙人修习剑术，同时也是河庭城守将楚风括之女，名楚轻影。

楚轻影常年往返于河庭城与云雾仙山之间，必经之道被北境人称作望仙道。

这一日，一辆赤红镶珠的马车出现在望仙道上，迎着一片秋黄的山峦疾驰而过。

“哐”的一声响，马车被石头绊得抖了三抖，车夫柳全“吁”一声勒紧缰绳。

“楚丫头，在仙山学艺这么些年，应该不怕这点颠簸吧？”柳全扶住车衡稳了稳身子，笑着问马车里的轻影。

“不碍事，全叔，我总感到有些不安，这一路怕是不太平，您非要扮作车夫掩人耳目，是发生了何事？”轻影边问柳全，边手扶窗沿，拨开墨绿的纱帘朝外探了一眼。

身后，几十号着银甲的兵士正纵马朝他们而来，马蹄声在山谷阵阵回荡。

柳全也听到了后方动静，焦急道：“这帮银甲兵来势汹汹，我看我们还是绕道避开他们吧。”

“您怕这伙官兵？”轻影看一眼柳全，想起什么，道：“来不及了，现在绕道反而惹人生疑，我们靠边，让他们通过。”

柳全应声勒转缰绳：“好。”

马车渐渐缓下来，轻影透过车帘的缝隙观察着银甲兵的一举一动，银甲兵似乎有备而来，正当他们错开，银甲兵们陡然停了下来。

“等等。”为首的将领浓眉一皱，调转马头逼停了二人：“车内是何人？报上名来。”

这将领嗓音浑厚，眉眼如炬，一身银黄色的铠甲在日光下虎虎生威。其他银甲兵受命于他，手握兵器朝马车围拢来。

柳全抿唇笑了笑，下车作揖道：“官爷好，这是西北侯府的马车，车内之人乃侯府的二小姐。”

“可有凭证？”

柳全顿了一下，朝马车内看去，门帘里瞬时伸出一根纤细白皙的手指，指了指车檐上挂着的马骑灯。

天色尚明，灯笼里没有烛火，但橙黄的灯身上“楚”字清晰而硕大。

将领犹豫了一番。

大周朝的马车制式受礼制约束，这辆马车嵌有象征官位的玉制藤纹，乃朝中四品以上官员所享，西北侯的确为正三品军侯，姓楚，名风括，掌着边境的军事大权，威望颇高。

此地乃河庭城远郊，正是楚风括的辖地。

将领心有所疑，不觉间已放低姿态，问道：“敢问姑娘，可曾在途中遇到过仓促赶路之人？”

还是那根纤细的手指，往山边的岔路口指了指：“有人往那边去了。”

将领拱手道谢，领着人朝轻影指的方向扬鞭而去。

随着马蹄声在飞扬的尘土里飘远，柳全松了口气：“楚丫头，幸亏有你在，不然咱这一遭怕是过不去了。”

轻影不置可否，从马车上轻盈跃下，捡起缰绳道：“全叔，您去车里休息一会儿，我来驱车吧。”

柳全摇头拒绝，二人拉扯一番，柳全腰上刀伤撕扯开来，他本就只草草包扎，现下整个腰腹都在阵阵发痛，不觉间已额生虚汗。

柳全依旧嘴硬道：“没多远的路就到河庭城了，楚丫头你毕竟是千金之躯，万一到城门下让人看到你给我一个糟老汉赶车，岂不损了你的名声。”

楚轻影看出他脸色不好，将人推进车里，道：“都是些闲言碎语，只要不往心里去，不会缺胳膊少腿，话又说回来，您怎么招惹的这帮银甲兵，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柳全半推半就地坐稳，解下罩在外面的棉服和外裳，身上的破旧荷包也沾了血渍，他扯下，边往渗血的伤口上洒药粉，边自嘲道：“别人不知道，楚丫头你也不知道吗，我可是叛军余孽，这些年为逃避朝廷追捕，四处躲藏已经习惯了，跟人起冲突，受点伤也是常有之事，不过我身子骨硬朗着，这点伤不碍事。”

轻影驱马缓缓往前，又道：“瞧这伙银甲兵的着装应是安京城的禁卫军，又人困马乏，想必赶了很久的路。全叔，您当年在军中并未担任要职，这都过去十年了，朝廷怕是早就忘了您这个所谓的叛军余孽了吧。况且您一直在北境活动，就算身份暴露，也该由发现您的北境官员就地捉拿，如何犯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