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建中二年（8） 一曲高歌盛世音（1/2）

皇帝御驾紫云楼，站在楼台的栏杆前，向与会的曲江百姓见了面，慷慨陈词一番，一时皆伏地跪拜，山呼万岁。

曲江两岸尽是拥挤的人群，有卖吃食的，卖酒的，耍杂技的，还有专门当场抄录诗人诗作的，若是名家，一晚上能入百金。

在皇宫众人的安排下，他们上了一只小型画舫，画舫两侧有珠帘垂下，更显船上的美人朦胧之感。

“今夜太子殿下抚琴一曲，为诸位同游士子入场助兴——”

喧闹的人群随着高声呼喊，片刻便安静了下来，这应该是提前安排的环节。只是萧静言没想到，他今天还要露这么一手。

随后，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也跟着进了画舫，怀里抱着一张古琴，她微微屈膝，向太子见礼：“教坊司秋娘为太子殿下献唱。”

李诵颔首，莞尔一笑：“与民同乐。”

他站在船头，命人置了一张琴案，然后抚琴试音。

万籁俱寂琴声响，一曲高歌盛世音。指尖起落间，琴声宛转悠扬，或虚或实，似山涧水泉清冽空灵，而后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强流，穿过层峦叠嶂，汇入波涛江海，最终归于宁静，空留余音，绵延不绝。

曲终，人声鼎沸。“天佑大唐，万寿无疆！”

萧静言听得入迷，这就是无数人魂牵梦绕的大唐长安啊。

“太子殿下，万寿无疆。”李诵走回舫内，萧静言也学着百姓的样子，笑语盈盈。

他的眼睛透着清澈的光，笑意未曾消。

接下来，便是新科进士们的宴舞了。

若不是今年的状元郎年纪太大，不然今晚的名声可要属他最高。萧静言卷起珠帘，目光投向不远处一个船头站立的男子，男子年近五十，胡须微长，模样，因离得远，光线昏暗，看不真切。

“他就是今年的状元？”萧静言启唇相问。

“是，礼部侍郎擢升的崔元翰。”李诵倒了一杯酒，悠悠道。

“为何礼部会擢升一个年近五十的人？难道年轻举子中，文章没有比他更好的吗？”萧静言终是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惑。当年开元观里，东都榜首的杨凭，那是何等的年轻，何等的意气风发。

“科举本就是不问长幼，唯才是举。阿言若看过他的文章，就不会作此想了。”李诵缓缓道。

她才不喜欢看那些文章大道理呢，又臭又长。若是引经据典的，只怕搞半天她还搞不明白。

为什么读书人总喜欢引经据典，不能明明白白说话吗？

画舫随江流涌动，另一只船只上，东宫内侍跨船，送来一本奏疏，言道：“殿下，二甲进士韦执谊送来请罪的本章。”

李诵抬眼，侧目，这倒奇了，他何罪之有？打开一看，是与萧静言有关。

李诵眉眼弯弯，笑得有些玩味，“韦执谊说，不小心冲撞了太子妃，请您恕罪。”

这又是哪门子事儿啊？萧静言皱眉，“我不记得他得罪过我。”

“昨天在舒王府，他把你当做奉茶丫鬟，所以觉得罪孽深重了。” 李诵把奏疏递给她，示意她可以自己看。

萧静言只扫了几眼，她本来就没放在心上，这韦执谊怎么这么爱较真儿呢？

“所以，你认同韦执谊说的吗？”

李诵淡然笑了笑，“他罪不至此。”

“我是说，他赞同陛下用兵成德，你也这么认为吗？”

原来她是问这个。

“河北是大唐之地，理应行大唐之令。现在三镇节度使皆不奉朝廷之令，那就是不臣。朝廷出兵讨伐，是正义之举。”

“所以你也同意礼部给我们的大婚降规格吗？”萧静言一连串地追问。

“我和陛下都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李诵放下了酒杯，郑重其事地说道。自古成亲，怎么能因为男方家没钱就降婚礼规格呢？而且这还是一国储君。

“我没有觉得不尊重。”萧静言认真地讨论这件事，“兵部要打仗，户部拿不出后援，礼部却还在为我们的事大费周章，我心里过意不去。”

李诵心里先是惊诧，然后是欣慰，“没想到你能这么想。”

萧静言一副你小瞧人的表情，“我一直都这么想。”

说到这儿，李诵不免自嘲地笑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好像一直认为自己心中所想的这个萧静言才是萧静言，却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就像她也不了解他一样。

“所以，这些天，你就是想跟我说这件事？”

“对啊。”

“可是你怎么就知道户部没钱了呢？”总不会是郜国大长公主告诉她的吧。

“二郎很早就告诉我了。”要说她很早就知道了，脸色变得骄傲起来，不过户部没钱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毕竟她在扬州是待过一段时间的，她知道李谊为什么该，为什么一定要改。李谊当时在扬州说的话确实也印证了今日的发展走向。李谊从不骗她。

“而且杨凭那个家伙，这几天没少跟我抱怨礼部的差事。他就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