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幸运（1/2）

简陋的出租屋。

靠窗位置的床铺上，半倚着一名脸色苍白，消瘦见骨的女人。

一旁的桌面上，摆满各种颜色的药瓶。

她拿着手机，看向窗外，眼中似在怀念，似在感伤。

咔嚓。

房门打开。

沙大军提着塑料袋进门，大声喊道：“娟儿，今天你有口服了，看看这是什么？”

沙大军走到床边，拉开袋子，“当当当，你最喜欢的排骨。”

“咳咳，这么多？”

“嘿嘿，今天商场大促销，我好不容易抢到的。”

沙大军提着袋子走到角落的灶台，身后传来虚弱的关切声，“省着点吃。”

“知道，知道。你就等着吞掉舌头吧。”

“呵呵，我就期待阁下的手艺了。”

不久。

沙大军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排骨汤，来到床边，用勺子小心吹凉，递到娟儿嘴边。

娟儿轻轻抿了一口。

排骨的滑腻，玉米的清甜，可惜太过寡淡。

“大军，我想吃点有味的。”

沙大军脸上的笑容一收，未待他开口，娟儿继续说道：“就这一次，一点点就好。”

看着娟儿眼中的祈求，沙大军嘴唇颤抖，实在狠不下心拒绝，艰难点了点头。

娟儿如愿尝到了久违的咸味。

嘴里口水四溢，舌头都有些微微刺痛。

这才是活着的感觉！

干涸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沙大军连忙放下碗，帮她擦拭泪水。

她抓住沙大军的手，脸颊在上边轻轻蹭着。

触感不似记忆中的细腻，粗糙如同砂纸的手掌，刮得她脸皮生疼，她却觉得异常幸福安全。

别看她仅仅尝了口盐，可能又是几万，甚至几十万的治疗费用。

这个傻子，根本没有考虑后果。

或许他考虑过，只是相比恐怖的治疗费用，他更愿意博美人一笑。

此生遇到沙大军，真是她最大的幸事。

却是他苦难的开始。

她眼睁睁看着家中的积蓄清空，债台高筑，甚至家具都在减少，换来桌上一瓶瓶看不懂说明的药片。

她这病仿佛永远无法填满的深渊，吃掉了家中的一切，也带走了他的精气神。

原本气质坚韧的少年，刚刚步入中年，脸上已满是沟壑，鬓角几缕白丝，仿佛他无法拼凑的尊严。

一切都会好的。

他这样说。

她傻傻的信了。

“大军，等我病好了，我们要个孩子吧。”

“好。”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嘿嘿，都行。”

“到时候，我们天天给他吃排骨，一定要他胖胖的，才不要得什么病。”

“好好好。”

“我不是一个好妻子，一定会做个好妈妈，亲手给孩子缝件衣服……”

她依旧这么傻。

好在，他也是傻的。

深夜。

屋内响彻沙大军的呼噜声，娟儿悄悄睁开了眼睛。

轻轻挪到床边，静坐一会，确认沙大军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扶着桌沿艰难起身。

病魔不仅掏空了她的家底，也掏空了她的身体，简单的动作，双腿不住的发颤。

拿着手机，挪到灶台，提起厨刀，回头深深看了眼沙大军，朝厕所走去。

刚刚进入厕所，她噗通一声跌坐。

屏息倾听。

确认没有惊动沙大军，这才长出了口气。

打开手机摄像头。

她看到一张苍白丑陋的面孔，一点不似人类，更像厉鬼，害人的脏东西。

犹豫片刻。

她不想给沙大军留下这幅样子。

关闭摄像头，打开录音。

“大军，我……”

她竟不知该说什么。

这些年卧床，她软弱的话，向往的话，崩溃的话，伤人的话，何止说了一箩筐。

想着这些，脑中闪过沙大军，或心疼，或难过，或崩溃的表情。

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大军，我累了，原谅我当了逃兵。”

“不要难过，对于我来说，这是一种解脱。”

“何况，没死在病魔手里，也算我赢了一局，哼。”

“遗憾的是，我们没有孩子。”

“我命令你，再找个对象，男孩女孩都要有，按我们商量的那样，女孩子学医，男孩子从军……”

“等你老去，一定要跟我好好讲讲他们的事，有没有调皮，有没有健健康康……”

“哦，记得把你对象的样子烧给我，哼哼。”

“我在桥头等你，你千万别忘了，丢下我一个人。这辈子我身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