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妾似琵琶斜入抱（24）（1/1）

距离上次攻城已经过去小十几天，已然是强弩之末。

城中粮食紧缺，一队士兵二十几个人个人只能分到不到八个馍馍或者五个铃薯，上次攻城死亡人数还好，但是受伤的将士居多，没有草药，愈合极慢，有的开始溃疡发炎，已经陆续许多人开始高热。

再这样下去……

因而听到急报，下意识紧张，再而是内心不愿意再次进行下一轮的攻势抵抗。实在是打不起了啊。

“好啊，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陈老将军重重将书信拍在案上，颤抖的手一遍遍确认上面的文字。

终于，终于可以不再死伤无数了。

众人接过书信传阅，皆是喜极而泣。

——

南祈。

“你说什么？弱水增兵？”南祈太子眼光半从书籍上移开斜睨过去，似是惊讶奇怪。

“阿衡啊，你看看吧，就不该信誓旦旦立军令状的，这要是回去，多丢人啊。”

那人也不怕，吊儿郎当的样子半点不怂，忽略他缩回去想要拍人肩膀的手。

“阿衡啊，你那小公主可不是个金丝雀，人家是带刺的野玫瑰，你的算盘要落空喽～”

幸灾乐祸的样子实在是讨打。

南祈太子名唤温泽衍，表字衡胥，亲近之人会叫他的小字，而于大公子则戏谑他为小阿衡。

半晌于大公子有些凝重的开口。

“阿衡，她知道他吗？”

“嗯。”

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提“他”到底意指何人。

“那她什么态度？”于大公子好奇宝宝似的开口，暗自里观察着太子脸部细微的神情变化。

什么态度？

有惊讶但是没有恐怖和厌恶，甚至零星带着好奇，似乎还有些意料之中？一时间思绪放空，回忆笼上心头。

“算了，你不好回答我就不问了。”一不留神直接对上太子让你生死难料的眼神，于大公子只得悻悻笑着，眼睛里满是别和我计较的小可怜和求放过。

心里不知道暗骂自己多少遍了，都怪这张破嘴，多少次了，快的管不住一点，他这么嘴贱做什么，纯纯找事还受气。

等到书房再没有一个人，温泽衍才缓缓放松身体。

“她是怎么知道你的？”

四周空荡荡，没有人，他在对着自己说话，也就是那个身体里的“他”。

“我也不清楚。”

“你对她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事。”他的眼神瞬间锐利诡异起来。

“我能说什么，是说你少时弑母，还是说你成年杀兄，还是你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呢？亦或者是……”

“够了！”他的拳头紧握，嘴唇微抿，很是不悦。

“你有什么好生气的，是怕她知道这些害怕吗，可是你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没有你何来的我，又何来的今天。”一张脸上浮现出了两种表情，愤怒面容上出现了好笑自嘲讽刺的表情，扭曲怪异。

泽衍多么好的名字，曾经也许也是被期许的，可是他的母亲不喜欢他，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只是病了，他对自己被母后抓拧虐待闭口不言，默默自己舔舐伤口，他早已经习惯父皇不喜欢他和母后的事实。

只是自己的母后永远不明白，自以为是后宫的嫔妃太过狐媚，她总想办法获得帝王的关注，不惜虐待自己的儿子，这样在太子病重的时候，皇帝就会不得不来看望。

他的母亲似乎找到了不二法门，从此行事越发怪异荒诞。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的母亲变得很温柔还给他喂糕点。

那种温柔透着浓浓的诡异。

那个穿着华贵宫装的女人痴痴笑着，对他说：“阿衡啊，这个世界太丑恶了，母后带你去另一个世界好不好，我们一起去死吧，母后保证，保证不会太痛苦的……”

最后他呆呆站在原地，愣愣看着自己手里的匕首插进了自己母后胸膛，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他太害怕了，他只顾着慌忙逃窜，不小心推搡之间就……就……。

那时候即便不被父皇喜爱，他背靠氏族，既嫡既长，也是尊贵的太子殿下，他可以自己去搏一搏。

他没想过去死，他还有无限可能和希望，他不想死。

那一刻求生欲达到了巅峰，他的母后见他识破，强迫塞给他有毒的糕点，最后拿出匕首想要杀死自己的儿子，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爱恨嗔痴就那么重要吗？帝王之爱何其凉薄，自己的父皇在乎的只是她背后的氏族权力，这么多年她为什么要这么自欺欺人。

他在挣扎中错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他成了罪人。

他无法接受自己光风霁月的形象崩塌，于是他的阴暗面得到反馈，未央来了，他替他解决了所有背地里的事情，这样似乎他依旧是那个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

……

所以，谁也没错。

那谁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