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妾似琵琶斜入抱（9）（1/2）

如果天道不顺我，那我就逆了这天道……

这种认知循环在脑海里，反复横跳，愈发清晰。

是啊，天道就一定是对的吗？站在沁阳的角度，她不就是想要家国无虞吗？为什么不可以满足她？被爱的人就一定要给予回应吗，爱不应该是很纯粹不图回报吗？

上一辈子的沁阳只是一个循规蹈矩的闺阁女子，面对国破家亡，她只能伤心哭泣，因为她太弱小，所以只能成为玩物，可即便如此她的父皇到死都在为她谋求后路。

一个父亲只是想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无论多么困难。

沁阳一直活在羽翼之下，她的父亲不图回报，还是一如既往爱怜保护。舐犊之情，令人触动。

既然如此，所有人都没有过错，那错的为什么不是天道，为什么不是这个世界的条框法则。

从来如此，便对吗？

她听着雨声落下，坑洼积水的水面泛起涟漪，雨越下越大，伴随着雷声阵阵，院子里的花草瑟瑟发抖，她抬头凝视上空，无喜无悲。

电闪雷鸣，她自佁然不动，她知道，那个东西不敢的。

她自顾自的走出去，任由雨水打在脸上，这就生气了吗？

她笑着挥舞长袖，转了一圈又一圈，没有任何的技巧可言，只是随性而动，忽而甩袖，忽而半掩，只有一点，她越笑弧度越大，到最后她累了，就躺在雨里，直勾勾盯着上方，像是要剥开天空的幕布往里头探去。

她闭上了眼睛，她有点虚弱，朦胧之际，听到许多人在叫她，向她跑过来，还有一个人，把她捞起，抱着她向里屋走去。

是一种很淡的檀香，是经常礼佛吗？

……

后来，意识就彻底模糊了……

这次，连苍穹国主也惊动了，老父亲顶着大雨，嫌弃轿辇走的太慢，直接自己夺过雨伞，把随行宫人远远甩在身后，火急火燎的朝着摘星阁去。

内室，一群太医正在轮流给公主诊脉，安静如斯。这时，帝王匆匆赶来。

“如何了？公主可有事。”

边进来边甩水，把斗篷脱下，用棉布仔细擦拭一番才走近。

上前边走边摆手，免了这群太医的行礼。

“这……”为首的胡太医仔细斟酌了一下言语，开口：“陛下，公主兴许是生来有弱症，近来又忧思过重，适才淋了大雨，要好生将养才是。”

“赶紧去抓药，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帝王本心斥责，但又顾及公主病情，生生压下火气，走到一旁的正厅。

“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公主怎会淋了大雨，莫不是你们看公主平日太好说话皮惫懒了不成！”

这些宫人纷纷跪下求饶，请上头恕罪，不敢解释啊，公主生病，他们难推其咎。

“陛下，公主今日心情不佳，因此屏蔽了侍人，是奴婢治下不严，没有及时察觉，望陛下息怒，公主此时需要将养，等公主痊愈，奴婢等人自去领罚 。”

掌事大宫女出声，言语清晰，是个冷静人，也很有分寸，不管真实情况如何，永远只有奴婢行为有过。这一点很好，自当是以公主为先。

碧岫是自己女儿的得用之人，这份面子是要给的，至于其他人，倘若公主没事也就罢了，若是公主有个好歹，全都发落去掖庭做苦役。

他是个仁慈的君王，可是对上自己的女儿，他只是一个父亲，何况他本来就是个帝王，哪个帝王是真正的仁慈之主，披上了一层慈悲皮囊，内里自然是不堪狠辣的，不然光是前朝的阴谋诡计都让他死百八回了。

“一切以公主为重，公主好了，你们才好。”眼神幽暗，环视四周。

众人都被帝王积压已久的阴郁气息笼罩，不禁暗暗心惊胆颤。

言尽于此，那些不懂事的也该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

帝王是抽空来的，尽管奏折都堆成了山，还是陪了女儿一个时辰，亲自喂药喂水，公主的烧退下些，才又匆匆赶了回去。

碧岫害怕吗，当然，但她必须站出来，她是掌事大宫女，出了事自然都是她的责任，她是真心为公主好的，虽然那番话也是为了尽量平息帝王怒火。

帝王走后，她抬起跪的发酸的膝盖，站起来，正面对上众人。

“不管你们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或是当时有什么事情没有及时禀报，没有人会在乎，这里只论结果，不论对错，没有旁的心思也就罢了，但若是触犯了陛下公主的怒火，就自求多福吧，能抹了脖子死的都是最大的恩赐。”她言语犀利， 字字珠玑，很难想象一个宫女都能有如此大的气场。

大宫女是一个主子的左膀右臂，这把刀一定要趁手，且能立得起来，不至于主子有点情况，就群龙无首，当初培养一个碧岫，那都是按照女官的标准培养的。

这也是辛安的先见之明，一个唯唯诺诺万事以你为主，甚至会在利益面前舍弃你的仆人成大把，可若是碧岫这种的绝对忠心又能立的起来的下属，也只有皇室贵族才能培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