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尘埃落定（1/3）

尘埃落定的时候，已然是天光初亮。姜子衿用着软纱擦拭着名义上生的她的父亲脸上沾染到的血迹，他的父亲一向注重礼仪，脖子上被开了一道口子，他生来是卑贱的，死的时候也无声无息。

她的父亲正值壮年。正是一个男人野心勃勃开疆扩土的时候，他前些日子还发动了对具国的战争。此时战事未歇，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会发生变数。让一个疑心病的皇帝离开守卫森严的皇宫并不容易。本来这个计划眼看着就要失败了。

一个神秘人的传音，让她得到了蝶妖的帮助。

这一场局从很多年就开始了，只不过那时候的执棋人不是她，她一直装作不懂事的样子。骄纵任性是她的保护色。父亲大概想不到这幕后的黑手竟然也会有她一份。

女子能如何，谁也不知道姜子衿这条路能走的多远。筹谋了有多久。

她从小生活在后宫里，享有天下之人的供养。

她有良好的出身，母亲给予的美丽的外表，是帝王的第一个女儿，也是元后之子，即使高贵的母亲死去，也有另一个美丽的女人来当她的母后。在她的记忆当中，父亲也曾经有温和的时候，也会举着她在肩膀上玩骑马。

母亲仁善，又是大家闺秀出身，整个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平衡了整个后宫，在姜国的后宫中，子衿是最可爱的小公主，也是父皇最喜爱的女儿。也是各位娘娘会抱在怀里喂糖喂点心的。

什么时候开始变了？也许很多年以前在生下她之后，母亲怀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那年她四岁。她被管事嬷嬷抱着在池塘边看着鲤鱼游来游去，却看不懂母亲为什么怀了孩子还是惆怅的眉眼。

她过于的早慧，会趴在母亲的膝头，问娘：阿母是担心小弟弟吗？母后用手指点着她的头：圈圈好聪明，可是我宁愿你呆一点，傻一点。

给母后把脉，在恢宏的宫殿里说着恭喜的太医退下后，当着别人的面都是温和笑着的母后在背后总是哀叹着，连最喜爱的绿梅都留不住她的目光。

上官皇后已经察觉到什么，她的担忧无人知晓。

皇帝对她是有过情义的，只不过结发夫妻比不上心头上的那个人。比不上自己父亲在朝中越来越大的势力，对皇位的威胁。

她隐晦的提醒过父亲不要这么招人眼球，可是父亲却一直相信着，毕竟他是前朝皇帝留下的辅佐之臣，一心为着皇帝。姜源流不会对他发难。

注重仪表的内相笑眯眯对着自己的女儿吐露心声：升米恩，斗米仇。这样的道理，父亲不是看不清，只是我在赌，赌一个帝王的权衡之心。

在这一次隐蔽的谈话中，一向淡泊名利的父亲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说：这历史长河之中，走走停停来的人非常多，陛下有雄心，他的志向并不在一隅，而在这千千万万的人家。我这一辈子已经老了，快要过古稀之年。可是我的心不老。

王朝会覆灭，历史会更替。我所求的，不过这伟大功绩中留下我的一个名字，皇帝是有野心的，我想看一看他将来的路能走的多远，能不能完成这姜国这五百年的愿望，中原一统。

女儿他需要我平衡。也需要你统筹后宫。你放心，父亲有数。

他抱起在榻前玩耍的姜子衿，用七巧玉环逗弄小姜公主：圈圈，外爷来看你，你高不高兴，圈圈是姜国最尊贵的小公主，外爷想让圈圈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公主。

四岁的小姜子衿玩着对方手里的七巧玉环童言童语：外爷，为什么要成为全天下的？我觉得圈圈如今挺好的，有果子点心吃。还有漂亮的宫女姐姐陪着玩。

外爷笑着不说话，被她逗的乐不可支。

再后来，后宫中多了一个异族女子，是被灭国来求和的小国公主。

美貌异常，而且性子活泼又善驯兽。

是后宫少见的性子，父亲极其宠爱她。许她可在宫内的后花园骑马。

有的时候母后见了她，也要暂避锋芒。父皇把钟錊宫都赏给了她，那可是前朝贵妃的寝宫，虽没有贵妃之名，但有贵妃的待遇。

就是这样被宠爱的情况下，那女子做出了惊天骇事，在一次百花宴之中表演驯兽时，野兽受惊扑向了父皇，当场被拿下。

那一直肆意笑着的女子，第一次让人看见不一样的神采：杀父之痛，灭家之恨，终究因我而起。姜源流，你不该招惹我的。你背信弃义之徒。爹，娘，孩儿来见你了。野石族好心好意救你。你却扶持我叔父夺权，害的我颠沛流离。

那女子被术士强按在地上，璀璨的眸子燃烧着熊熊烈火：又用药抹去我的记忆。你以为这一切都能过去吗？我杀不了你，没关系，会有人杀的了你，在你被野心燃烧到极致之时，就是你的死期，那张漂亮面孔露出一个隐秘的笑说出诅咒：会死于血亲之手。

那女子最后被关在冷宫里三个月，许多人也受了牵连。父亲将自己关了许久，不饮不食。

母亲找了那位娘娘说了一番话，出来后赐了白绫，后跪在殿前请罪。父亲终于出来了，不过他的眼神是那么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