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阿星正传》（1/1）

我打算给夏星顺写篇正传。

之所以叫正传，却是看了先前鲁大家写的《阿Q正传》，仔细想来，二人也都大抵有些相似之处，所以，一是为了景仰，二也是叫着顺口，我们不妨把这篇叫作《阿星正传》。

阿星这个人很怪，他是上过学的，这我省的。却总喜欢干些偷鸡摸狗之类的事。

有闲人让他干些“大事”，却又不敢，只是装疯卖傻，那帮闲人自讨没趣，也就散了。

纵使有人往他身上啐一口，他也不吱声，只是挥舞着他那蓝黑色的长衫，挥啊，挥啊……

阿星见到一个“熟人”，其实也就见过几次面，就把眼睛眯成两条缝，手指着那人的鼻子，尖笑着说：“我是你爹爹！”

然后把手指放在嘴唇上部摩擦几下，露出一副猥琐的表情，接着扶一扶他那单薄的黑眶眼镜，很是滑稽。

若是在学堂，别人也不会说什么，但到了外头，阿星却是招了打。

那是在东廊的短巷，阿星被人揪住头发，在壁上碰了四五个响头，这回阿星不吭声了，但闲人还不放，一脚踢在了阿星的左腿上，见他吃痛地叫了声，才心满意足地走了。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却是不大晓得了。

次日在饭堂里，阿星拐着腿，拖着长衫走进来了，一幕的食客笑着说：

“阿星，你的腿怎么拐了？”

阿星咧着嘴说：

“跌的，跌的。”

我当时也是好奇，饭台上的伙计就告诉我，他被个闲人打了后，又去偷了那人的吃食，倒是活该，毕竟阿星也偷过我的，不过我见他瘦伶仃的样儿，觉得可怜，使没计较罢了。

阿星听到伙计的话，脸上不大自在，大概是觉得自己面上过不去，扯着公鸭嗓，争辩道：

“偷点吃的不能算偷.....读书人的事，能算偷吗？不过是借借，借借而已。”

接连便是些难懂的话，什么“我也给他吃了”，什么“好笑”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饭堂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这是过去的事了，阿星貌似很久没出现过了，有人说阿星离了镇，到城里去寻快活了，也有人说他是招惹了大地主，被送到了黑矿厂，但阿星如何最终是与我没什么太大干系的。

或许，世界上从来不会缺少阿星。

后记

作者：朱羽恒

有删改

近来闲来无事，却也是在窗口思考起来，走廊上的陈老头子在训人，吴生又在邻班门口搔着首，弄着姿，楼上楼下不间断传来男男女女的欢笑声，人世间的悲欢并不相通，却又觉得吵闹。

正要回堂之余，又见熟悉的身影。那是下午，我到学堂的东头刚访过名别处的朋友，从朋友那走出来，就在垫里遇见他。

而且瞪着的眼睛的视线，就知道明明是抵防着我走来的，我这回在新见过的人们中，改变之大，可以说无过于他的：

从前油光的细发，即今全是花白的皮屑，全不像十六七上下的人；脸上瘦削不堪，黄中带黑，唯一不变的是那猥琐的神色。

他一手提着我的干粮一手往口袋里拼命地塞；他分明已经纯乎是一乞丐了。

“你怎么回来了？”他先这样问。

“你又在偷东西了”

“去你妈的徐知金。”

我先是诧异，接着是很生气，似乎这话干我无关系，我万料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只好自叹倒霉，因为阿星是这样的，人何必增添末路的人的苦恼，因为阿星是这样的。

3.16稿

3.21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