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自由（1/2）

当日晚，楼内外弥漫着一片姑娘们、达官显贵以及文人墨客的哀鸣之声。柳明歌的行李已准备妥当，换下了花魁的服饰，她身穿湖蓝色烟罗锦裙，乌黑秀发绾了个坠马髻，仍旧绝世美貌。

柳明歌站在门前，姑娘们纷纷喊着她不要离开，舍不得之类的话。她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够摆脱如梦楼的束缚，而柳明歌却做到了，多年来她辛辛苦苦积攒的财富终于赎回了自由。她从不依靠别人，凭自己的才华赚取金钱，这也是她一直卖艺不卖身的原因。

“明歌姐姐，你要常回来看我们吗？”一个姑娘红着眼眶问道，其他姑娘纷纷附和，面露难色，恳求柳明歌不要走，明白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但她们也希望柳明歌不再过这种生活，永远的离开如梦阁。

微笑声中，她温柔轻抚着她们柔顺的发丝，柔声道：“等有机会，明歌会回来看你们的。”她不愿留恋这里，但是她又无比怀念这里，怀念这里的热闹与喧嚣，她喜爱着诗词和歌舞，那是从小母亲教给她的东西。

她曾幻想过自己能像其他女子一样嫁给心爱之人，过着简单幸福的生活，可却沦落至此，但最终这只是空中楼阁。她心中感叹万千，她舍不得这里的姑娘们，她们也是她曾经的伙伴，一起嬉戏玩耍，一同接受惩罚，她闭上双眼，决定不再沉溺其中。

而那些达官显贵们内心颇为震惊，曾经名噪一时的花魁娘子竟自愿赎身。其中不乏有人感慨，柳姑娘才是真正的女流之辈，宁肯净身出户也不愿委身于他们，值得敬佩。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如梦阁门前，柳明歌坐进了马车里，轻轻掀开帘幕，望向如梦阁高高悬挂的牌匾，她终于离开了，从此以后可以自由呼吸新鲜的空气了。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克制住激荡的思绪。

“昔时牡丹亭下醉酒，不觉今夕是昨非；今夕何夕见此花，犹似昨朝梦中人，实乃绝代佳人兮……”这首诗很短，却引来赞叹声连绵不绝，柳明歌在一句句的赞叹声中，拉起窗帘，对着大家挥手告别。

尚钰看见这一幕时，心中略有疑惑，柳明歌的身旁跟着一只鬼，虽然这个鬼法力微弱，不具攻击性，难道他是柳明歌的亲人或朋友吗？他推测到这一点，黎竹拍拍他的肩膀，“我给你讲一段明歌姐姐的故事，你就明白了。”

柳明歌在柳家排行第三，被称为三小姐，她的母亲只是柳老爷从青楼中赎回来的妾室，当时有许多人对柳老爷娶一个青楼女子表示非议，娶一个青楼女子，辱没柳家的名声。但柳老爷执迷不悟，认为那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舞艺超群，真可谓才情出众，便置众人反对于脑后，迎娶了那位女子。

柳府无人不知柳老爷宠爱妾室，因此才有了柳明歌，当时的柳明歌叫柳苒。柳苒喜歌舞，母亲也耐心地教导她，把她培养成大家闺秀，由于柳家前两位都是公子，柳老爷也十分疼爱柳苒。

在柳苒六岁时，碰见了她钟情一生的男人，钟衡。二人初见之时，是在柳苒的院中，那日她正在起舞，钟衡见到这一幕，目瞪口呆，久久没能移开目光，呆呆地瞧着那曼妙的身姿，眼睛一眨不眨，那时钟衡才十一岁。

柳苒察觉到有人看她，停下脚步，抬头，目光相撞，柳苒顿时羞涩起来，慌忙躲进假山后面，不敢再瞧。“你是何人？”

钟衡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转瞬恢复漠然，拱了拱手，“在下钟衡，贸然打扰柳姑娘，实属抱歉。”

钟衡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刚才失神的人根本不是他。他的言谈举止，既不卑微也不谄媚，却恰到好处，令人挑不出错。

柳苒听到钟衡的话，又忍不住探出脑袋，偷瞄他一眼，见他仍旧直视着她的方向，这才低垂眉睫掩去眼中的痴恋。

钟衡见她许久未回答，以为吓到她了，便道：“在下无意打扰柳姑娘雅兴，冒犯了。”钟衡说完便离去了。

那日之后，柳苒才得知他是钟家的三公子，钟衡。那日是柳老爷请钟家家主做客，顺便叫上了钟衡，才有此番场景。

钟家与柳家世代友好，二人自然情同手足，关系一来二往倒也熟悉了。钟家和柳家不过隔着一条街的距离，二人时常约在一处品茶，吟诗作赋，谈古论今，聊诗词歌赋，或是讨论政治，亦或是讨论女儿家的胭脂水粉等物件。街上常常有人议论，二人郎才女貌，十分登对，钟公子的确是她的良配，只是可惜…每当提及此事，无不叹息不已。

当柳苒十五岁那年，相同的场景再度上演，她闲坐在院中弹着琴，这是钟衡最后一次来见她，她的目光落到钟衡腰间挂着的玉佩。钟衡的玉佩是一块羊脂白玉，上面刻着“豫锦”二字。

钟衡已成弱冠之年，身穿玄黑色长袍，腰束白玉带，面容英俊沉稳，眉宇之间隐约有英武之气。他热衷于武技，他的父亲是一位严厉的儒将，从小就培养他成为一名杰出的武将。

钟衡抽出佩剑，琴声环绕中，翩若游龙，潇洒飘逸，宛如谪仙降世，美轮美奂。剑招并不凌厉，反而有一股缠绵缱绻的味道，柳明歌觉得自己的心被紧紧揪住，仿佛有什么在呼唤着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