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粥棚（1/2）

她没舍得吃。

饼子经过一夜风沙的洗礼，再从江沐怀中掏出来时，已是像是块石头一般，直扯得她一双干瘦小手青筋暴起。

她不禁抬眸看向老人喉咙上的肿瘤。

良久，把饼子重新塞回怀里，打消了将其作为两人早餐的念头。

开始朝四周张望。

有干啃饼子的、有直接睡倒的……

江沐观望片刻，突然眼眸一亮，起身跑到一个正在喝粥的人身边。

她也不说话，一双眼眸眨巴眨巴地看着面前人。

这小娘子还怪可怜的。

大汉这样想着，只闻她腹中适时传来一阵叽里咕噜的响声。

手中喝粥的动作不禁加快了几分。

这碗粥本就没剩多少，汉子几下扒拉进嘴里。

抬起沾着米粒的手朝江沐道:“你只管往那边跑去，就能看见了！”

“那可是好大一个粥棚子呢！”

江沐闻言，像是得到什么珍宝似的“诶呦”应了一声，也不管有多远，直跑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搅在一起了，方有一阵浓郁米香朝鼻腔钻去。

“呕——”

一声干呕过后，江沐扶墙停了一会儿，又踉跄着朝远处两个身影走去。

“那个，能给我一碗粥吗？”

江沐舔舔嘴唇，双眼直直盯着锅中不断翻涌上来的红的、绿的东西，温热的气息直扑脸上。

东风乍起，吹散了她面前一层白雾。

只见面前女子变得清晰起来，一张玉红朱唇轻启，低眉便把盛好的粥推了出去道:“拿好。”

“诶？怎么不拿好呀？”

“这还用问吗，看傻了呗！昭昭你也真是的，长这么好看，会不会你家那位远在皇城的林小娘子更好看？”

随即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探头，抬眼望向面前人。

江沐不好意思地拿起粥，一溜烟跑开了。

融融春光泼洒下来，直到照到远处江沐再熟悉不过的街道之上，激起一片刺目的白。

江沐顿住脚步，只见街道处处挂满飘扬的棉麻纱布。

几位巡卫兵身着厚重护甲路过，拦下了她前进的脚步。

“站住，疫病区任何人不许擅闯。”

“什么？”

江沐瞪大了双眼，木然看向另一边。

只见有人掀开衣衫，干瘦的后背露出来。

满目疮痍。

随即脑海中一个苍老的身影闪过，再顾不得其他地朝疫区走去。

“你做什么?还不快拦住她!”

几人冲上去将江沐的胳膊抓住。

“哐当”一声陶片落地声过后，滚烫的粥沿着碗边泼洒出来。

红的、绿的晕开来，在江沐手背上烫红一片。

“你们抓我啊！为什么不抓我？”

“明明我也是从疫区出来的啊！”

江沐声嘶力竭地喊着，却惹起身后一阵嘲笑声。

“你？疫区出来的？不可能，所有人都穿着破布，凭什么你穿着一身丝绸缎子还能安然无恙？”

“就是，灾民里能有多少好人？你说你是你就是了吗？谁信啊？”

谁信？

那可是好大一个粥棚子呢！

江沐脱力般倒在地上，看着这满是污渍的丝绸衣裙，脑海中闪过今早给她指路那大汉那句耿直的话；闪过老人慈祥的目光。

心中冷笑，继而抬眸看向那几个巡卫兵。

无奈，她在他们脸上找不到任何表情。

只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独自一人走进这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之中。

她不知道现在她该去哪儿，又该怎么回家。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

强忍着一天没吃东西所带来的难受感，连扶着墙都觉脚步虚浮。

她从怀中摸出那个饼子，再控制不住地蹲下来大哭。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穿着丝绸裙子。”

“为什么是我来到了这里不能回家啊呜呜呜.....”

“我想回家，我现在就想回家！”

江沐擦了擦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的双眼。

只见自己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女子，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被她端在自己面前。

红的、绿的东西浮在上头，很是诱人。

“诶，诶，你喝慢点。”

林琬一面说着，一面轻抚她后背。

脸盘子那么大的一碗粥很快就被她喝尽。

刚要给她盛一碗新的，只见她伸出脏污的手去扒，扒了吃，吃完又扒，最后竟是红了眼眶，拿沾满米渣的手去擦。

“怎么就没了啊？怎么就没了啊？”

“我已经没地方可以去了，现在就连吃的也没有了吗？”

林琬听得眼眶微微发红，别过头抹了把眼泪，笑着道：“走，我带你去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