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说谎（1/2）

回去的路上，太子殿下一言不发，我也一言不发。

我看他眼中的严肃与尖锐，明明该为他终于得偿所愿而高兴，心中却有另一个念头不住地冒出来：永远囚困在这权力中心的腥风血雨中真的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玄王陛下如此多的不得已，对儿子遭遇也只能假装不知，周旋于权臣外戚，这一切他不是都看在眼里吗？

这就是他想要的吗？

是啊，他所求，不就是站在权力巅峰吗？

脑袋里不断有不合时宜的想法蹦出来：若有朝一日，他成为玄王陛下，那我岂不是要在这阴暗的王室一辈子做囚笼里的鸟？

我愿意吗？

笑话，我有的选吗？

若他战死沙场，我便孤立无援，成为无人问津无足轻重的寡妇；若他加冕为王，我便无处可逃，成为住着世上最金贵鸟笼再无自由的囚禽。

两条路，竟然都是死路。

不过一日之差，我便是行至死胡同了吗？

“怎么，本宫当了储君，灼华殿下就要与本宫生分了吗？”太子殿下看我不言语，只顾着发呆，就开口与我搭话。

这于他而言已算巨大进步了，平素里，他怎会有闲心主动与人说话。

我知道我笑得很勉强，但也是我能做到的最好了，我说：“怎会？灼华自然为殿下感到高兴，殿下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储君之位，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我熟谙迂回话术，即使是在我心绪不佳时，我也可以说出于身份而言得体的话。

我原以为，他听我这番话，如果他发现我心绪不宁，他会就此打住；如果他不满意我随口敷衍，他也会不再搭理我。

“说谎。”他出乎意料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但无愤怒，也无责怪之气。

只是在陈述事实。

我其实有些生气了，即使我有心敷衍，我也没说错话，王室礼仪，不该如此没有礼貌地拆穿。

“灼华不知说错了什么话，让殿下会错了意？”如果我是只刺猬，此刻我便竖起了全身柔软的刺，草木皆兵。

他并不说话，看见我恼怒，他反而轻笑了一声。

我不知道、也懒得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别过头去。

太子殿下还是如此阴晴不定，我有心疏解他的心结，可毕竟，他已经是个二十有四的男人了，我并无信心，是否他一朝成王，会不会再因对我忌惮或者其他利益冲突，而对我赶尽杀绝。

我知我此刻思绪万千，难免悲观，可即使乐观来看，这种事，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是当今的玄王陛下，若是杀了我有安社稷，即使他刚刚如何说欣赏我，他也会毫不犹豫杀了我。

亲子尚可利用，何况异姓公主。

陛下对太子殿下的器重，绝不是完全出于慈父之心，想将江山社稷留给受尽委屈的爱子。别说我不信，太子殿下也不会信，如果他信了未免也太天真。

即使十二不主动退出，陛下也会拼尽全力扶持太子殿下。

当然，十二年龄尚小，自然不会有那么多考量，他所为，不过是真心亲近兄长罢了，这一点，我毫不怀疑。

陛下诸子，能够扛住王后背后外戚势力兴风作浪的，只有身经百战、忍辱负重、腹有筹谋的太子殿下了。

玄王陛下如此杀伐果断，我该期盼太子殿下会对我例外吗？

黎安，这名字，实在寄予太多希望，这份希望从太子殿下出生开始，就压在他身上了。

我想，如若，陛下自太子殿下幼时，就悉心教导，太子殿下耳濡目染心怀天下，以使天下黎民百姓安居乐业为己任，那今日，我心中会无限欢喜，因为这是子承父业安定天下的雄图壮志，是精神与使命的传承。

思渊就是这样长大的，在父王细心培养下，他心中所求，就是成为一个如父王版贤明善治的君主，于是他知黎民苦乐，也将国家安定昌盛作为终身的追求。

那是他的信仰。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完全不同的。

玄王陛下，并不是循循善诱的慈父，太子殿下是被欺压需要一生治愈伤痛的复仇者，他志所及，是登上权力巅峰，一雪前耻。

这是截然不同、十分极端的两种情况。

“殿下的梦想是什么？”我突然心存一丝侥幸，或许他心之所向，真是黎民安泰呢？

可他忽然冰冷的眼睛，却预示了他的答案注定与此无关。

“当王，复仇。”

简简单单四个字，已让我心如死灰，不寒而栗。

窒息感，又来了……

自从从王宫回来，太子殿下心中也不好过。

他独自坐在未点灯的屋子里，心中有不可名状的千头万绪。

二十四年了，这是陛下第一次亲昵地叫他黎安。黎安，黎安，这世间还有多少人会如此叫他？

没想到，父王第一次叫他黎安，是为托付王位，叫他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