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选择（1/2）

到夜云下，海困打开天幕。

他一只手抱着时愈，一只手掌心向上。

无数道金黄色的光，自他掌心发出，光束发散着，宛若一把倒悬着的金色透明巨伞。

很快，上面，和他掌心对着的地方，也发出了无数道雾白色的光，光束迅速发散，宛若一把雾白色的巨伞打开竖立着，与下面那把倒放着的“金伞”伞口相对。

金，白光束的中间，便是出镜尘之月的通道。

海困知道，和月陆挨着的，有一个叫“泪眸之云”的大陆。

它像一滴泪的形状，悬浮在渺渺混沌中。

而月陆，则像一个金色小月牙的形状，悬浮在云陆的旁边。

这是，海困脑海中，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何时存留的记忆。

海困抱着时愈，漂浮在连接云陆和月陆的通道中，先是金色的光束映照在他们身上，他们浑身如镶了金边一样，再是雾白色缥缈的光如白皙的薄纱般挂落在他们身上。

遥远的某处，某生物，或许某灵魂，或存在于混沌之外的某两个不知名活体，看到有个东西，长着两只水光色的巨翅，抱着一个什么东西，好像在飞。

飘飞过通道，他们到了泪眸之云的护陆云云层。

护陆云，如其名，它们是围绕在大陆天幕之外的云层，共九层，其作用是防御外邪入侵。

与镜尘之月金月色的护陆云不一样，泪眸之云的护陆云是雾白色的。

这大概是因为，月牙是金色的，云朵是白色的吧。

在缥缈雪白的护陆云云层中飘飞着，海困心中的忧伤越来越浓，他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仿佛整个人垂悬于无底的深渊中。

——敢回头看吗？

身后那是故乡，是自己二十多年来生活的地方。

即使厌恶，也有不舍。

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不属于那个大陆。

再也不是王子。

全家人一起赏月看烟花的场景还在记忆中；父亲鞭罚自己，伯伯冷眼旁观的场景也在记忆中；与时愈宗门初遇的场景也在记忆中···

想到时愈，海困突然坦然般地笑了，笑得虽然很轻很轻，但他内心是踏实的。

有时愈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大陆。

他垂眸望着，眼睛变得温和得像是泛出了星点星光，孱弱的时愈此刻正靠在他的胸口，她很虚弱，却靠得很踏实，正如两个人彼此的依靠一样。

两颗心，只要不分离，就敢面对一切，什么都不怕。

哪怕为了时愈，也要在陌生的新大陆顽强地活下去，海困内心说。

很快，到了云陆的天幕之内。

刚看到太阳，海困却如失重般猛然下坠。

他立刻运行起体内的炼苍，炼苍沿全身经脉流转，自掌心发出，旋掌间，炼苍如同金色的丝线般有些吃力地缠绕住了一朵巨云，海困拉扯间，那朵巨云便悬到了他的脚下，接住了正在高速下坠的两个人。

双脚接触到云的那一刻，海困立刻缓缓屈膝，下蹲，缓冲去了一些惯性，从而使怀里的时愈没受到骤停的影响。

他轻轻地抚摸了抚摸时愈的头发，满眼深情。

坐云团里，怀里轻揽着时愈，不像月陆那样，这里既没有云宫，更没有云上尊者，漂浮了好久，海困让云团静止了下来。

控制不住地，一滴泪从海困的脸颊滑下，滴到时愈的手背上。

时愈的手猛然颤抖，那滴泪仿佛是灼烫着，滚烈的，几乎是灼到了时愈的心尖上。

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互相心爱之人的心灵感应，跨陆而来，一路上时愈都是昏睡的状态，但此时此刻，她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仿佛清晰感应了海困的内心。

她睁开了眼睛，满眼都是海困，满眼含泪。

含泪的眼睛，却仿佛有着安慰的笑容。

——只要和你在一起，怎样都踏实。

她的眼睛在说。

她艰难地伸出虚弱的手，去抚摸海困的脸。

海困看着她的含泪的眼，亦是带着笑容，安慰的笑容，希望的笑容。

他静静地等待着，他已经在想象她孱弱温柔的手，抚摸到自己的脸时的柔软触感。

这将是很鼓励，很治愈，很踏实，很幸福的一刻。

他想在梦境中感受这一刻。

他闭上眼睛，伸手去抓她的手。

却抓空了。

……

时间仿佛在这时停止了一刻。

他被巨大的恐惧笼罩，仿佛掉入了无底的深渊。

怀里没有了一丁点时愈的温度。

“不。”

所有的崩溃，如排山倒海般涌来。

“愈！”

他的咆哮声震彻云霄。

他眼看着时愈被苍月风阵卷走，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苍月风阵，乃是来自镜尘之月大陆上的一个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