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羡厢（1/2）

顾川这边愁眉不展。

裴煜恒却在风花雪月，凭着月黑风高，偷翻出府，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白帘纱斗笠下一张朗目疏眉的脸，素绫长袍，腰上的珏坠垂到大腿根部。

“阿娘，你看那哥哥，是仙风道骨的天神，”软绵绵的童音稚嫩极了。

裴煜恒从斗笠内探出半张脸朝扎总角辫的孩童扬起一个明媚的笑。

猝不及防地碰上一旁的杏树。

“嘶，痛！”震下一颗硕大的杏儿，正中他怀。

他将杏儿抛到‘总角辫’手中，迈着轻巧的步子，朝着羡厢楼走去。

“哟，这位翩翩公子郎，可是第一次来”妈妈扭着胜过粗桶的腰阿谀逢迎地攀上了。

裴煜恒斗笠的纱帘紧闭，不动声色地连退几步，妈妈扑了个空，笑容渐渐凝固。

“语玥间，不点秋娘，”裴煜恒干脆利落地走进语玥间。

“哟，是裴公子啊，我有眼不识泰山，一段时日不见，倒是一副雅士模样，”妈妈奉承地吹捧着‘雅士’登徒子。

“你见过背个剑的雅士”裴煜恒大步流星向前赶。

“今日用膳，需何菜，”妈妈问。

裴煜恒冲她摇了摇手中沉甸甸的钱囊，阔气地大手一挥，道:“山珍海味，上齐。”

“哎，哎哎，好嘞，”妈妈丢了丢浓香的手巾，扭腰送胯地走出门。

讲实话，裴煜恒来羡厢楼纯粹是用膳。

裴殿下从小嘴挑，爱吃甜食，却不爱吃腻味，上等糕点在他看来也是俗。

唯独羡厢楼，虽是红尘之地，糕点确实做得一流，醉霄楼酒食虽味鲜，但糕点，配菜着实平常。

咸的又不爱，甜的不是味太淡就是味太腻，酥糖太糯，羹糕太脆，吃得裴煜恒实在郁闷。

羡厢楼不仅糕类极好，酒也是一绝，绿蚁，琼浆，香味浓郁，梨花酿上飘荡着几瓣花片。

裴煜恒望着陆陆续续上桌的佳肴，迫不及待掀开面帘。

叉烧乳鸽，剁椒胖鱼头，花刀熏桂鱼，脆香茄肉煲，泉水豆腐，绿水芙蓉面，黄金酥肉，玉华香，佛跳墙，龙抄手，松香云吞，莲蓉青团，桂花弄，枣花云片糕，岭南荔果…

裴煜恒偏爱喝果酒，又甜又涩，喝多了也醉人。

油光锃亮的乳鸽脆皮上浇上一层黏稠的蜜浆，肥瘦适中的鸽肉吸收了咸香的汤汁，八角蟹中软嫩的蟹肉蘸上桂叶椒油汁。

裴煜恒心想“好不容易甩开了多管闲事的子望，酒酽花浓不可辜负！”

开始时小口抿着酒盏，越到后时越是不尽兴，干脆端着壶大口大口地饮。

酒撒一身，醉眼朦胧地扣上斗笠，跌跌撞撞扶着墙往回走，费尽周折，爬上摄政王府的墙头。

脚下一滑，栽到草里。

与此同时，顾川被平地一声雷惊醒。

脸上，身上不停往外渗着冷汗，被褥下方的突起显而易见。

他常年睡眠浅，仅今日睡得沉。

梦中顾川身在起居室，眼前浴池中冒着水汽淋漓的白雾。

忽然一声娇滴滴的“皇叔”，骇得顾川屏气凝神，这声音绝不是别人，正是裴煜恒。

裴煜恒纤细的手扒在浴池边，锁骨上的黑痣蒙上薄雾，湿得滴水的发梢垂在肩上。

一双桃花眼勾出弯弯的弧度，神情迷离地看着他，轻喘着气。

顾川放空地僵在原地。

“皇叔，”裴煜恒向他靠近，顿时春光乍泄。

顾川只想裴煜恒立刻消失，或者自己清醒。

然而祈祷并没什么用。

他想抽腿就走。

祸不单行，他完全动弹不得，眼睁睁望着裴煜恒‘坦诚相待’地走过来。

“作甚，”顾川屈辱地憋出两个字，厌恶地瞪着裴煜恒游走在他身上的手。

就在解下他内衬的那一刻。

“嘭”地一声巨响将他扯回现实，虚惊一场。

等他用了片刻恢复理智后提刀出门查看。

只见一具白衣尸体趴在自家梨园内。

提着惭霜撩开那人的面帘，梦中那张摄人心魂的小脸摆在他面前。

顾川来不及多想裴煜恒怎么趴在自家府邸的后庭院内，触电般一推，反倒是把醉醺醺的人弄醒了。

裴煜恒艰难地抬起脸，半睁着眼，纁红地脸上沾着些许青叶。

“裴煜恒，滚出去，”顾川嫌弃他满身酒气像个山匪。

“我不，你是顾川吧，”裴煜恒道

裴煜恒已经神志不清，戳着顾川的眉心，喋喋不休道:“狗仗人势，处处压我一头，呸!我作何事哪轮得着你来管教，我乃清乐国太子殿下:裴煜恒！我就是荒淫无度，也无人能管，我不就是想吃顿好的吗！顾川，把府上厨娘换下吧，她做的糕，味品太差，甜而腻苦，这庭院风水也坏，住不了人！墙砌得太低，锁不住我的。”

裴煜恒支起头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