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火车交响乐（1/2）

旅途从越州市火车站出发，先乘坐火车到达黄山，到了黄山再坐大巴中转前往歙州，行程共计八小时。

此时的华夏还没有进入高铁时代，承担交通重任的还是一列列方头方脑的绿皮火车。

秦子衿从小到大都没坐过火车，从进入火车站那一刻起就晃头晃脑左顾右盼，好奇地打量着身边扛着行李、操着满口方言的各色旅客。

她紧紧挽着陈不凡的胳膊，躲在他旁边，这样陌生的环境使她需要一个靠山，才好肆无忌惮地窥视周边环境。

她见陈不凡打量她，抬起头局促地笑笑，然后继续观察整个大厅。

突然，候车厅各个方向的人群向闸机口处聚集，秦子衿激动地站起来：“火车要开了，我们快走。“

陈不凡摇摇头道：“还没有，你看电子屏幕，我们的火车是下一列，还有十几分钟呢。”

“哦。”秦子衿失望地坐下来。

但她很快恢复了兴致，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前方一个七八岁、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围着母亲打转转。小女孩偷偷瞥了一眼秦子衿，看到她在看着自己，圈圈打得更加起劲，像是艺考的舞蹈演员，拼命展示自己的才华，以便博得主考官的青睐。

许是地面刚刚拖过，残留的水渍还没干透，或者是小女孩的圈圈转得太快，离心力超出了小孩子的臂力，吧唧一声，小女孩摔倒在地。由于是一侧着地，当小女孩被粗鲁的母亲拉起来后，可以看到污水沾满了小女孩本来还算洁白的衣服的一侧，两侧身子黑白一对照，污迹显得更加扎眼。

小女孩是坚强的，本不打算哭泣，但母亲严厉的脸色和粗哑的骂声吓坏了她，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声和骂声响成一片，四下的旅客聚拢过来看热闹，捧着保温杯的大叔脸上带着笑容，像这样的好戏，是等待火车消磨时间难得的调味剂。

围观的人越多，小女孩哭声越大，母亲觉得丢了面子，自己的小孩就像自己的物件，众目睽睽之下如果不能得心应手地操控，那就没了当母亲资格。

骂不行就打，越打越哭说明打得太轻，只要下得去重手，小孩子总会屈服的。这是一个时代的教育方式，到现在还有一圈圈涟漪在波动。除了很少一部分人会把自己小时候遭遇的痛苦转化成对下一代的爱，更多的人会将自己曾经的经历变本加厉的施加给他的孩子，且认为这是对的、好的，犹如真理一般存在。

小女孩每一次挨打，都像打在秦子衿自己的身上，她觉得是自己眼神的鼓励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陈不凡拍拍她的手，安慰道：“这次不挨打，下回也会挨打，她逃不过的。”

秦子衿丧着脸，低头摆弄自己的衣角，安慰有时候只能作用于理智，而情感它是那样的幽远澎湃，永远无法控制。

喇叭终于再次响起，陈不凡拉起郁郁的秦子衿排队检票，小女孩和她母亲乘坐的也是这列车，刚好排到他们前面，小女孩抽噎着，被她嘟嘟囔囔的母亲拖着过了安检口。

因为旅途遥远，再加上秦子衿从未体验过熬车的痛苦，因此陈不凡买了卧铺。虽然是卧铺，一进车厢，混合着汗味、霉味、方便面等各种气味的湿热的空气还是让秦子衿皱起眉头。

秦子衿拉着陈不凡的衣袖，天真地问道：“空气这么难闻，为什么不开窗户？”

陈不凡解释道：“为了安全，窗户都是不可开启的。”

“那为什么不开新风？”

“……”

两人找到自己的卧铺隔间，六个铺位已经躺着四个人。陈不凡定的是下铺和中铺，下铺空着，中铺却有一个头发蓬乱、浑身脏兮兮的五十岁左右的男子霸占着。陈不凡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的车票。

蓬头男咧嘴，市侩地笑道：“哎呦，不好意思，我是上铺的，我看这地方没人，就先躺着，要不我们换一换？”

陈不凡摇摇头。

蓬头男见没有商量的余地，变了脸色，不情愿地爬起来，嘴里哼哼唧唧的说些难听的话。陈不凡懒得理睬。

陈不凡对秦子衿说道：“你睡下铺，我睡中铺。”

秦子衿看着刚刚被一个邋遢的男人睡过的中铺，犹豫了一会说道：“要不我们一起睡下铺吧，在这地方，我一个人不习惯。”

陈不凡睁眼望向她，那眼神的意思是：“你确定？”

秦子衿肯定地点点头。

两人紧挨着睡在一张铺子上，中间没有空隙，秦子衿把头埋在陈不凡胸口，陈不凡能感受到从她鼻子里呼出的热气一阵一阵的。

过了片刻，秦子衿说道：“卧铺为什么这么小。”

陈不凡回答道：“因为我们华夏人很多，车厢挤一些才能装进更多的人，过年的时候外面打工的人才能回到家。”

秦子衿思考了一会：“那为什么这么硬？”

“因为这是钢架和木头做的床。”

“那为什么不用软点的床垫？”

“因为软点的床垫需要更多的钱。”

“需要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