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梦中诡事（1/2）

雪絮子夹着雨水，零星下了一夜，给向暖三月来了场倒春寒。

后园子的桃枝上挨了薄薄一层，融了的雨雪滴答落下，浸湿满地落英。

四公主府波心小筑的花厅里，正群芳环绕。

冷明烛却华服曳地，以手支头倚在软塌上，老神在在打着瞌睡。

耳边众位小娘子嬉戏笑闹、插科打诨，她隐约模糊地听了几句，尽是些谁家娘子的衣裳好看，哪家铺面的脂粉不俗……

只觉困意更甚，无知无觉陷入梦境。

眼前一片黄沙血海，远远望去黑压压遍地战死的将士，他们身上甲胄破裂不堪，露出里面被刀斧枪戟留下的狰狞伤口。

尸山血海中央，踉跄站立个花白发的老将军，全身的重量都倚在手中的长戟上，那戟深深埋入土里，方使他屹立不倒。

风过黄沙起，老将军背后染血的披风迎风扬起。

万籁灰败中，唯余那一点血色灼痛双目。

冷明烛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那模糊不清的苍老轮廓和蔼亲切，让她忍不住落泪。

耳边风声阵阵，马蹄咚咚，嘶喊声震破耳膜，她却无比清晰地听见那老将军一声声宛若泣血的哀嚎：沈协，沈协！你私通外敌，置我大厉边军于何地！你枉为一军之将，枉为大厉臣民，你不得好死！沈协，沈协……

沈协，她不由自主随那老将军的声音念出这个名字，才想起当今的阜阳侯名唤沈协！

那尸骸堆积如山中站立的老将，是她早已战死沙场的外祖——卫国公林焕。

冷明烛苦查外祖战亡真相多年，都毫无所获，却不想前几日刚刚得到一些与阜阳侯有关的线索：

卫国公当年兵败北羌边地，苦战力竭而亡，而那一战，本应由沈协作为先锋出战，外祖于帐中指挥。然而不知发生什么变故，竟成了沈协于后方压阵，卫国公阵前血战。

还不及查证深究，便做了这样一场奇异的梦。

难道说外祖之死，果然是阜阳侯沈协操控陷害？

冷明烛惊梦而醒，脑中天旋地转，那一幅幅悲壮惨烈的画面潮水般迅速退去，只余一个人名，在耳边回荡不散。

正这时，四公主冷清平一屁股坐到她身边，扯过她手臂抱着摇了摇，撒娇讨好道：“好阿姊，我有事要求你。”

冷明烛打了个激灵，忙收敛神思，隐匿住眼底的惊涛骇浪，转而以一副不耐烦的神情瞧她。

就知她装乖做巧摆什么小宴，还美其名曰专门为了请自己来，便料定她没安好心思，果然有事相求才是正题，

瞧她语气软软糯糯，好一副狗腿样，冷明烛压下心头恨事，顺着问道：“什么事？”

眼见冷明烛脸色微变，冷清平只当她因自己有事相求才不高兴，有些怯怯道：“其实，我看中了阿姊家一个小侍卫。”

“看中了我家小侍卫，”冷明烛蹙眉抬眼道：“稀奇稀奇真稀奇，四妹妹被月老的红线绳砸了头，动了红鸾星了！还没与我说

说怎么结识的？”

明明她声音神情都没变，只是略略抬眼皮无意瞥了一眼，竟让冷清平心都沉到湖底了，“就是，就是惊鸿一瞥，情根深种……”

她觑着冷明烛脸色，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吞进腹中。

屋中众人眼巴巴瞧着她，大气不敢喘一下。

到底什么样的小侍卫能得了堂堂四公主的青眼，不惜求着她出口讨要？冷明烛心里好奇，面上却半分不显，只暗暗算计回去时要亲眼瞧上一瞧，究竟何方神圣。

懒得与她纠结何处发生的惊鸿一瞥，又是何种程度的情根深种，就算问了她也不敢全盘托出，冷明烛道：“小四长大了，会喜欢上谁很正常，阿姊很高兴，你既看中这人，回头我把他拨给你。”

“多谢阿姊，我就知道你最疼我啦。”

冷清平松了口气。

冷明烛问：“这人叫什么？”

“我听人说他姓许，名唤靖池，”冷清平羞涩，“平靖的靖，雷池的池，名字还怪好听的。人生的也好，目若朗星、面如冠玉，颍都中再也找不出他这样好看的郎君了，阿姊知道他么？”

竟这般仙姿玉容么？

冷明烛自觉阅美色无数，还真没遇见过能叫她过目不忘、日思夜想的，家里有这般人物自己却不知道，不由懊恼摇头。

冷清平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阿姊府里那么多侍卫小厮，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很正常，毕竟我也不知道我家小厮都姓甚名谁。”

开国郡公家的二娘冯芸恩调侃她：“你一天天闲得数瓜子儿玩的纨绔，能和大阿姊一样嘛。”

冷清平立即跳起来反驳：“我哪里闲了，琴棋书画、马术骑射哪样我不精通？京中郎子们会的我都拿手！要是当初学些武艺，以我的天赋异禀都能上战场当个将军，到时候阿姊给我做军师出谋划策，我们替爹爹一举攻克北羌，岂不是大功一件，他日史书上也能记我一笔！”

说起当将军，她忽然想起一桩事将军姐夫快回来啦，当时安国公家的薛大娘子也在，我听祖母她们商量的意思，可能要等将军姐夫回来就让你们完婚呢。”

将军姐夫？冷明烛有那么一瞬想不起这人指的是谁。

见她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样，冷清平急的跳脚：“安国公府孟世子，阿姊的未婚夫呀！阿姊想人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