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审讯（1/4）

议会设在正厅，十四张书案拼成一个冂字，午时一到，赵昶便中止了议会，让人撤了书案上的笔墨纸砚摆上餐食，让众人就着书案用午膳。

“郡王。”心不在焉地吃了半碗饭，正厅房门终于被人推开，那禁军大步迈进房门，朝着赵昶抱拳一拜，“龚克大人的内吏有要事找龚大人，家中夫人也差了丫鬟带了东西过来给龚大人，下官心想诸位大人都在用膳，见他们一面也无碍，便自作主张，带他们进来了。”

“既然都将人带进来了，便准了。”赵昶睨了那禁军一眼，满眼警告，“下不为例。”

“是。”禁军如释重负般叹了一口气，行完礼便转身离去。

龚克见状，忙起了身朝赵昶行礼，便要出门去见二人。

“且慢。”赵昶端着汤碗轻轻吹了几下，缓缓喝了一大口，才放下碗朝门口看去，“既然本王定了议会期间不得任何人打扰的规矩，便轻易不能破，龚大人要见他二人也不是不行，叫人进了，把东西给了也勉强算是合乎规矩。”

龚克平静的面庞凝滞了一瞬，目光朝着曹凭那处扫了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只好应下。

候在门外那二人却迟迟不敢进来。

“怎的？不是有要紧事么？怎的反而见着人了反倒开始磨蹭了？还要我八抬大轿请你们进来？”被众人围观着，龚克脸上渐渐挂不住，主位上的赵昶却丝毫不受影响地吃着饭，龚克心下愈发慌乱，一张脸很快臭了下来，挥着衣袍催促二人进来。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龚克接连不断的骂声中推推搡搡地进了屋。

“家、家主。”嗫嚅了一阵，丫鬟才哆哆嗦嗦地将手里的荷包递到龚克面前，“这、这是主母让小的拿给您过目的，说不能误了时辰。”

荷包是专门拿来装找去布料店送‘辛苦费’的，巴掌大小，红色缎面，绣着金色聚宝盆，龚克一看便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心下松了一口气。

赵昶又没说要把荷包里的东西拿给他看，他打开看过后，随便点个头打发丫鬟回去给夫人复命就行了。这么想着，龚克的手却在打开荷包后，看见银票上顺昇银庄特有的印章时倏地僵住，紧接着错愕散布全身，龚克像是石化了一般生生定在原处，连带着眼珠子都一眨也敢眨。

龚克睡下后从来不准人打扰，于是乎昨夜海寇炸码头的事还是今早赵昶派人上门叫他来州府衙门议会的时候，下人告知他的。官袍刚穿戴完毕，还没来得及多听几句，便匆匆上了马车赶来这儿，就更不知道昨夜在事物司里发生的事了。

但眼下看着荷包里的这捆银票，龚克就什么都明白了。李己越狱了。还将此前叫嚣着的要去御史台告他们的计策直接耍到了他面前。眼下，证据攥在他手里，这么多人看着，他根本处理不掉。龚克像是被扔进冰冻三尺的湖底，全身骤然冰冷，平静的情绪眨眼便随着这钻心的寒凉一点点破碎，恐惧随之蚕食全身，再次将他冻结。

“郡王。”修岞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龚克即将崩断的神经微微松了一瞬，却听他平静的声音的穿云裂石般在耳边炸开：“泉州李氏清涂房现任家主李己求见。”

“李己？”赵昶微微皱起眉，满脸疑惑，“何事？”

“说是要向郡王揭发盐铁司泉州事务院提举擅自课税。”

“轰隆隆——”爆裂的闷雷在龚克头顶翻滚，他骤然像筛糠一样颤抖了起来，脚底也随之发软，踉跄着摔坐回隐几上。

“民女李己，拜见衡安郡王，拜见诸位大人。”李己两手叠放着贴在腹部款款走来，举手投足很成仪态。径直到赵昶桌前停下后，再同赵昶行了一礼：“多谢郡王为民女主持公道。”

“税赋事关国祚不可儿戏，本王既来泉州巡查，抽钉拔楔便是分内之事。”赵昶从桌角拿起湿毛巾擦了擦手，陪在身后的随侍随即撤了餐食，重新摆上四宝。其余人见状，便是没吃饱也只好受着，命人也撤了餐。

“今日闽福路监司欧阳问举大人、泉州知州魏巍大人、泉州通判戴荃大人、泉州察院监察御史齐望大人、泉州司理院司首陈肴之大人均在场，问讯便也方便，你且将事情始末细细说来，我等自会决断，大白真相。”赵昶一瞬不瞬地看着李己，神色肃穆，仿佛与她素不相识，“不过，你若诬告，便要承受刑狱之灾，你可知悉？”

“民女省得。”李己乖乖点头，眼睛瞪得圆圆的，破天荒的乖巧劲儿叫赵昶别扭得头皮发麻：“民女保证，一字一句绝不作假。”

“郡王，此事有……”

“此事还要从半月前，泉州商会召集十家漕帮商议开辟新航线细则的议会说起。”李己扬声盖过龚克底气不足的辩驳，忍泪含悲地说：“那日民女是巳时二刻到的，因还有别的几家漕帮主未到，吕阳行老便招呼民女自行在园内逛逛，民女沿着院内的溪流行走，很快便走去了后院湖畔，上月正是木芙蓉盛开的季节，那湖畔开满了木芙蓉花，放眼都是粉色，仍是哪个女子瞧见了，都很欢喜。民女便瞥见湖心假山顶上建有凉亭，思忖着那儿是最好赏花的，便泛舟去了假山上，却没走几步，便听见万耀帮的戴慎帮主与其余几个漕帮主议论着说‘敢动爷爷的营生，爷爷便跟她拼命’之类的。民女其实对参建的漕帮名单也是略有耳闻，名额有限，元成帮凭空加入，总是要挤走一家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