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镜花水月（2）（1/2）

凤凰成灰，客下将安，酒楼里人们纷纷谢过云追几人，又匆匆走了。

那掌柜的跪坐在大门前摩挲着焦黑的墙壁，哭嗓哀嚎。

那小斯拿了几壶酒跑到青辞三人跟前，说是要当做谢礼，几人推辞不下便收了准备上路。

还未起步，就听见长街上传来一声声嘶喊：“走水啦！走水啦！”

见状，三人便停下收拾行李的动作，拦住喊话的问话。

“几位是修士吧！”

“奇也怪哉！西街的戏楼上飞来个凤凰！我亲眼所见！就飞到戏楼上转了个圈，那戏楼就烧起来了！麻烦快去帮帮忙吧！”

又是凤凰！

亦行之肃然，皱眉道：“偏是恰逢平项山失火起事。”

“蓄意而为。”青辞说着，又对云追嘱咐道：“我二人先去戏楼看看，行李就先暂且放在此处，你去苏寻的酒楼里取几颗凝露珠化水送过来，记得多叫几个人。”

“好，知道了。”

长街上陆续有人提了水桶就赶忙要冲到戏楼去。

云追奔跑中衣裙上被沾了不少水。

她奔跑着路过一个说书摊子，虽是疾行却也敏锐的察觉到了周遭事物的古怪。

那说书摊子实在是静的出奇，与周边的人形成了剧烈的对比。

特别是坐在说书摊子上的那个人。

姿态，着装，气质，都分外显眼。

云追停下步子，僵硬着身子，转头去看。

只见说书摊上的人，置手桌面撑起半张脸，眼中是嘲，嘴角是笑，轻轻挑眉，满是不屑。

红白相间的衣衫上，绣着蛇麟衣纹，平放桌面的手上把玩着黑白相间的珠子，两缕银发落在手腕上。

是他！算命摊上砸场子的那个！

知他不是什么善类，且这满城惊惶必是与他有关。

她心中害怕，想要回身去找青辞二人，偏生此时腿脚却失了力气。

那男子微一抬眸，睇目看来。

眉眼微扬，嘴角微翘，眼里含着轻蔑地嘲讽，无声地睥睨着云追。

喧哗的闹市中，他问声无比清晰。

“先生，我找了你好久。”

“不知可否能给在下，再算一卦？”

算卦？拿什么算？上次是神庙，这次又是什么？

想着，云追拔腿往回跑。

但她一回身，场景却瞬时异变。

这一跑，跑进了一个戏楼。

云追站在戏楼里四下张望，戏台上在唱戏，戏台下的坐客，个个红腮白脸，笑颜皆是如出一辙，只是你再瞧仔细些，这些看客哪里是人，分明是纸！

云追台上台下的瞧着，戏腔绵长的听着，只觉心惊胆颤。

而戏楼门阀紧扣任她怎么用力都打不开。

戏台上正唱着一出戏，名叫《殿前诺》，是一出名戏，几乎鲜少无人听过。

这戏唱的是阎王醉酒勾魂，却勾错了人，令一寺庙小僧无故丧命，后知后觉将魂魄带回之时那小僧肉身却早已腐烂。

为免受责罚，阎王包藏凡体肉身，将其魂灵琐于地狱不入轮回，认为不会有神仙察觉追责。

而亡灵生前余年每日卯时定会跪在堂前诵经，感其道心澄澈，寺庙神仙便时而亲临下界，伴其身侧，小僧身亡前日还曾托梦告知翌日相约桃花林，预备亲授佛法点化小僧。

而小僧身消，神仙未能如约相见，后得知真相，亲身下阎王殿，救辜灵，渡亡魂。

这出戏，意在只要其心向善，终得善终。

戏台上，那麻衣布履的老生哑声唱着，可唱词，却不是原戏曲本来的唱词。

原句是：“难堪任，司命理，不掌民情掌官情。”

却唱作：“惊堂木，满落尘，不忠剑斩不忠人。”

唱腔悲苦，杳邈凄长。

不忠剑，不忠人？

何来不忠？

云追想着，回忆身为萤秋之时幼年所看的这出戏。

即使时过已久，却记忆深刻。

这句唱词出现在整部戏中显得尤为突兀，难道这唱词编曲，是想要说明什么吗？

惊堂木？是在诉冤情？

分明记忆中，戏幕落，是善终。

可眼见着那老生手举长剑，直抵心腹，便听一声闷哼，一剑穿心。

老生的鲜血从戏台上流落下来，而云追双腿发软看着，震惊的说不出话。

鲜血沾到台下的纸人边，便见那纸人染血处登时燃起大火。

戏楼悬挂的灯笼忽而相继熄灭。

四周暗下来。

纸人却接连烧起来。

火光灼眼，云追用力捶打着戏楼的大门，“开门！开门啊！”她喊声嘶哑，越渐无力。

云追跪坐在地，颤抖着身子回头，火势迅速蔓延，俱是浓烟，但火光明亮处可见，那些纸人的头僵硬着扭转过来。

毫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