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冯墓门前遇仙人,几番思虑欲出世（1/1）

这一个月对桑哥来说是最轻松的了，他又回到当初在张府替张老爷管事的感觉，二小姐刺绣的《仙鹤延年图》也被两位夫人装裱成框钉在了府内会客室处，每有客人前来拜访少不得要夸几句这手艺实是精巧，两位夫人总会喜笑颜开地介绍是自家二女儿的作品。

听二夫人说，此前王家老爷也还俗了，如今王家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机。

皆大欢喜，如果桑哥自此就在张家待着，那这个故事也有圆满结局了。但是有多大的能力就有多大的责任，上天既然给了他长生的条件，那么也会给他一定的责任。而这责任并不是强加给他的，而是他的能力感召来的机缘。

冬天对于饥寒交迫的穷苦人家是十分难熬的，而桑哥已经实现了小康，这段日子过的很快。转眼要过年了。提前半个月，大太太、二太太就忙活开了，要归置新年物件，桑哥负责采购，梁实初先生这段时间白天负责张府内的风水物品摆放，晚上替府内的下人写家书。期间传来了二妹妹有喜的好消息，算着时间来年秋天就能产下个小娃娃。

总算到了过年这天，下人们还在忙碌着，桑哥总算能喘口气了。门外的积雪已经到脚腕处了，本是应该在家待着的一天，他突然感觉闲不住朝着郊外走去。他边走边看，四处尽是银装素裹。忽地，他从这白茫茫一片中竟然看到一片绿意，有个小屋子，屋子旁边还立着一个小物件。

他走近一看，原是贾先生之前介绍过的冯老之墓，碑上刻着：贾家恩人墓：冯氏。

字迹还很新，仿佛时间在这块停滞住了。因与贾先生相识，桑哥于是对着墓碑三鞠躬表示尊重。许是拜的太过入神，桑哥竟没注意到身后有人。直到那人提醒，他才注意到。再定睛一瞧，来人仙风道骨，头发花白，俨然一副老者姿态，行为举止看着却是孔武有力。来人介绍到：自己是冯老先生的儿子，明日是父亲的忌辰，今日来此是为会友人。不知先生是我爹什么人？”

桑哥见状便解释道：“我并不认识这位冯老先生，只与贾氏有过相识，他向我提起过这位。今日前来，实是偶然路过此处，见是贾先生的字迹，便来拜拜。”

桑哥很想问来人这异象是怎么回事，但是一直犹豫要不要说出口，所以很长时间他们都并未交谈，只是两个人直直站在这一动不动。

“先生对长生怎么看？”来人开口了。

怎么一开口是这问题？桑哥不明所以，想说实情又怕来人不信，于是打着马虎眼：自古就有人渴望长生，炼制仙丹，祈求飞升。最后往往香消玉殒，英年早逝。要我看长生不过是个笑话。

“非也，非也，依我之见，长生的不应是肉体，而是精神的永存。”

来人继续说道：“仁者与天地万物为一体。”

见桑先生不懂，冯家儿子开始唱起歌来了：

「长生徒有慕,苦乏大药资。

名山遍探历,悠悠鬓生丝。

微躯一系念,去道日远而。

中岁忽有觉,九还乃在兹。

非炉亦非鼎,何坎复何离。

本无终始究,宁有死生期?

彼哉游方士,诡辞反增疑。

纷然诸老翁,自传困多歧。

乾坤由我在,安用他求为?

千圣皆过影,良知乃吾师。」

唱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不等你朋友了吗？”桑哥狐疑。

“我已经见到他了。”冯家儿子大笑着。

桑哥这才一惊，冯家儿子走过的地方没有脚印留下。

带着很大的疑惑，桑哥离开了老冯墓。再回首时，不见屋子不见墓。

桑哥这次出门纯属偶然，所以没带笔也没带纸，但是冯家儿子的歌谣却深深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他反复哼着歌谣，在新年的第七天，下定了决心——归隐山林，他写了三封信在第七天深夜分别塞在大太太、二太太和梁实初的房门下，而后便乘着晚风在这一片白雪茫茫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