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记与张老爷的最后一次长谈（下）（1/2）

“怎会不知。”桑哥继续答道：“某之能有今日都是因为倚仗着张家的兴隆。”说罢忙站起身低下头对着张老爷又是一阵行礼。

只见张老爷笑到：“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倚隆倚隆，不单单是倚仗着家族的繁荣昌盛，更需要倚仗国家的长治久安。你的隆，音同龙，我们家族也是需要倚仗着中华这条神龙才能生活的如此这般不至于挨饿吃苦。”说着，张老爷发问道：“你对目前的国家形势怎么看？”

其实关于这点，桑哥在给张老爷的来信里也写明了，大元必亡，这是民心所向，是时势所趋。如果没有时势，那我们就去创造它！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张老爷知道如果他选择了这段路，路途之艰辛可想而知，即便是知道了桑哥的选择，他还是想当面从自己的义子口中得到一个回答。

“大元必亡。”桑哥咬牙切齿地说，脑海里回忆着那一具具冰冷的尸身，吊死的小男孩，他下定了决心要反元！

张老爷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欣赏也流露出些许担忧，继续道：“你知道的，你可以选择留在我府邸的，虽然你大娘如今情绪不好，但假以时日，她冷静下来，分析完事情的全貌，是不会苛责你的。”

“嗯。”桑哥自然是相信的，大太太的品行他自然是相信的，张老爷的承诺他也相信是真情实意的。“但是，爹爹，此番前往，不单单是为我一人，我若是不去，午夜梦回，看到那些鲜明的人，本应活蹦乱跳痛痛快快地活着的人，不只是我熟识的，还有我不熟悉的，他们进入我的梦中，我如何和他们交代。我是迟迟过不去自己心里这一关的。”

见桑哥态度坚决，张老爷便不再提此事，或是因为要不是自己年岁已高，家里还有老婆小孩，他也会做出和桑哥相同的抉择，这一刻他看着桑哥，如同看着年轻时的自己。

“或许，你之前在暗门里看到过一个流光溢彩的小盒子？”沉默了许久之后，张老爷突然想起什么，向桑哥提起。

桑哥也不敢隐瞒，将自己得到长生的秘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义夫。

义夫眼中也没有丝毫惊讶，似是十分泰然，桑哥也试着将宝盒显现出来，但是张老爷表示希望他不要白费力气了，自己已经看不到宝盒了。

“为什么？”

“因为你的上一个得到祝福的人是我，而长生本是我对那早逝的孩子的祝福，只是最后一刻我也没有下定决心让他如此这般受着折磨的心灵继续面对人生的苦楚。我的亲生骨血走向了自己命定的终点，而你，我的孩子，我们虽无血缘之亲，从我见你的第一面，我就十分欢喜你，这是我不需要向你隐瞒着，你有着我时常勉励自己的需要具备的坚毅与温良，这些我需要习得的习性，如同天生的在你身上散发出来。虽然你的出生不高，但我知道这不能阻止你的未来发展，你生来就是要成长为一棵苍天大树的。”

“至于这宝盒的久远来历，我也未可知。”张老爷诚实地说着，并打算把自己所知全盘托出，“如同你知道的一开始我的父亲与我的祖父在发现暗门时里面堆满着白骨。他们同样发现了这个小玩意儿，当然他们发现的时候上面并未写着’别打开我‘的字样，那是我给你开的小玩笑。我的祖父觉得这个盒子出现并不吉利，就凭着尸首遍布这点，但我的父亲不信邪，看着盒子如此贵重，料想里面宝贝一定很不同凡响，偏想打开它。在父亲和祖父推搡过程中，盒子被祖父无意间打开。而这个盒子所谓的祝福，至少我祖父的上一位祝福者没安什么好心，盒子对我祖父说道，再走五丈卒，是上一人给的祝福，这哪是什么祝福，简直是一场闹剧！我的祖父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我的父亲见此情景也慌了神，听我的祖父道出原委更是忙不迭地扇自己巴掌，一时念起，没想到竟会要了自己父亲的性命。父亲悲从中来。只见我的祖父看着悲伤无措的父亲，恢复了冷静，对着天元宝盒说我祝福下一个人可以无灾无难地度过一生，父亲接过了盒子，完成了祝福的仪式；而不久我的祖父明明并未动弹却是真真见背了。“

如果义夫的父亲说的属实，他也确实没必要在走路这件事上撒谎，义夫的祖父并未动弹。但是在给自己送完祝福后便过世了。为什么有再走五丈呢？张老爷之前听父亲这么说只当是父亲记错。桑哥也是很久之后在一位叫毛泽东的《送瘟神》中找到了解答：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

人是没动，世界在动，仅此而已。

张老爷不知道在他说着话的时候，天元宝盒显现了出来上面写着几个字：此宝盒不可传独户超过三代。所以即便是他想用在逝去的张大少爷身上，也是不起作用的。

而张老爷收到的父亲的祝福则是“平安”。大抵如此，我们一生所求不过平安喜乐。

“倚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怨我，我活了这般年岁，虽心底渴望长生。但我知，这动荡时局，活的越久痛苦难过便会越多，这长生实在不能算是好的祝福，甚至会如同被诅咒一般萦绕着你。”张老爷的脸上显出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