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侍神之人（1/2）

拥挤的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过往的行人纷纷避让，一群护士正推着一个担架车前往急诊室，担架车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

叶晓燕焦急地跟在担架车的后面，直到目送张子辰被推进急诊室。

明亮的灯光打在张子辰的身上，他看向身旁忙碌的医生们，他们一句我一句的，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他感觉眼皮子越来越沉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在他眼中医生们的动作就是一堆残影。

他想闭上眼睛睡过去，但是他不能。

张子辰知道，这一睡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他太清楚死亡是什么感觉了。

他并不害怕死亡。

凡人害怕死亡，因为害怕遗忘；不仅忘了他人，也会忘了自己。

但仙人不会。

张子辰登仙后历经了一百二十七个轮回，在世上已经做了一百二十七次人，他记得许多事情，也会忘了许多事情。

有些偶尔拾起的记忆会带给张子辰许多惊喜，让他觉得成为仙人总算还有点意思。

但有些记忆他希望自己生生世世都不要想起，可偏偏临死之前这些记忆就开始变得肆无忌惮。

他又想起那个老头对他说过的话：

“我能看到你的未来，你会遭报应的。”

老头的话惊扰了站在一旁翻阅点名簿的张子辰，张子辰饶有兴趣地看向老头，随即走到他身边，冷笑着问：

“报应？什么报应？谁给我报应？你吗？还是神明？”

说到这儿张子辰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又说：“不好意思，我就是送你去见神明的。”

“你会失去一切，你所珍爱的一切。”

老头说这话时，眼睛直直地盯着张子辰，就好像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一样。

即使是大笑也掩盖不了张子辰内心的愤怒，他一把抓住老头的头发，恶狠狠地对他说：

“你听好了老东西！我不但不会遭到报应，我还会过得很好。我不像你，你就是一只低贱的虫子，你只有去死，等待你的只有死，我要你立马去死！”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大概有一万年了吧。

那时候的张子辰还不叫张子辰，而叫凤翎。

布置精美的房间里，妻子白鹤正在为凤翎褪去大祭司的黑紫色长袍，凤翎展开双臂呆呆地站在原地，思索着今天的事情。

白鹤看出了丈夫的心事，一边用手拍拍长袍把衣服叠好一边若无其事地问：“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听到妻子问话，凤翎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应答：“噢，没什么，就是比平常稍微忙了一些。”

“忙归忙，也要注意休息。”

“好的。”

凤翎微笑着转过身，轻轻吻了一下妻子的脸颊。

一万年前，人类文明将世界分成大大小小的几千个领地。

那时候还没有国家的概念，每个领地就相当于一个小的国家，拥有不同的风俗文化，文明程度也各不相同。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祭神。

祭神仪式由祭司主持，凤翎所在的领地名为栖居，他就是这个领地的大祭司。

不同领地祭神的风格不同，祭拜的神明也不同，但祭神的方法基本一样——皆是用活人祭祀。

栖居为了保持对神明大人的尊敬，实施“一月一小祭，半年一大祭”的祭祀规则。

传闻这个规矩是凤翎的父亲提出来的，在父亲退休后，凤翎作为其最优秀的儿子自然而然地继承了父亲的职位。

凤翎七岁的时候，他人生中第一次亲眼目睹了一场祭祀。

那日他站在父亲的旁边，父亲正手舞足蹈高声吟唱着他听不懂的咒语。

念完后父亲示意刽子手点火，一百个活人脚下的干柴在火把落下的瞬间燃烧了起来。

那些人因为用绳子绑在木桩上面无法逃跑，因此只能在熊熊大火中不断地哀嚎。

等绳子被烧断，人们便倒在柴火上不停地翻滚，凤翎透过凶猛的火势能隐隐约约地看到那些人扭曲的动作和模样。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味道，围观台上的人群在欢呼，主台上的领主和大臣们在拍手大笑。

凤翎四下张望着这些人，他感到头晕。

作为祭品的活人大部分是别处领地的奴隶，还有一些是被审判的罪人。

那天回去以后，凤翎接连做了七天的噩梦。

母亲怪父亲太早把儿子带去参加这种仪式，而他却说这是凤翎迟早要经历的考验。

现如今，身为大祭司的凤翎也有一个儿子，虽然他的儿子已经十三岁大，但他还不准备带儿子去参观祭祀。

除此之外，凤翎还有一个十一岁大的女儿，乖巧可爱至极。

因为大祭司的身份，妻子白鹤有时候会在别人的口中听到关于丈夫的流言蜚语，不过她并不在乎。

她的丈夫非常爱他的孩子们，也非常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