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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绺头发之间，最终在发梢处留出恰好的一截绑了个蝴蝶结。

从手法上来看，还挺熟练。

不像是……第一次绑。

目光在发尾那随风飘动的蝴蝶结上停驻了片刻，抿了抿唇，推着箱子进入了回廊里。

*

清明当日，露了不过两天日头的天又阴了下去。

用完早膳，遇慈跟傅则熠一起去两家宗祠上香。

一些固有的流程走完，两人回来，刚走至前庭就听屋内传来一阵尖细的笑声。

女人吊着嗓子，谄言媚语道：“您这精气神儿一点都不像年近耄耋，倒像是比上次见时更精神了呢！明馨你说是不是？”

接着，一道甜甜的少女音答道：“嗯！祖奶奶气质看着真的好好！”

遇慈的步子在门边顿了顿。

庭前遮了屏风，只隐隐看出厅内正位上坐了老太太，客席上坐着三抹身影。

傅则熠从身后来，见她停住，低声问：“怎么不进去？”

她顿了顿，抬眸看向身侧的人。

今日清明，他着了一身黑衣，冷欲气更盛。天色乌青，廊内便点了灯，落于他眉宇间，看起来静好柔和。

她抿了抿唇，没说话，踏进了门槛。

来客是傅家庶房的兄长及妻女。

遇慈一进门就受到了注视。

苏岚着一身素色旗袍，坐老太太右手边，见到她立马笑呵呵道：“哎哟，是小慈丫头呀！有好些年月没见了！模样长得越发标志了！”

遇慈抿唇，唤了声：“婶婶。”

又对着一旁的中年男子唤了声：“伯伯。”

傅城年过半百，但气质较好，瞧不出岁月痕迹，薄薄镜片后的眼睛看了她几眼，笑着点了点头。

老太太坐主位，膝下的小榻上坐着另一十八九岁模样的少女。

两截凝脂般的胳膊趴伏在老太太的腿上，姿态看起来很是亲昵，一双眸子淡淡瞥了遇慈一眼，有些不情不愿地叫了声：“小慈姐姐。”

傅则熠此时也进了屋，对着苏岚和傅城唤了声：“大哥，大嫂。”

话音刚落，苏岚就急忙推了推老太太腿边的女儿，“站起来，小叔来了还没点规矩！”

苏明馨闻言立刻从小榻上起身，神情全然没了方才的轻慢，低低唤了声：“小叔。”

傅则熠点了点头，视线浅浅掠过老太太腿前的小榻，在家主位落了座，随后低低叫了声：“遇慈。”

这一声将苏岚母女二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遇慈也是微微一愣，抬首看去，她本打算坐去客席末位的，苏明馨坐的本是她平日陪老太太时坐的位置。

傅则熠这一声让她怔了片刻，而后才回过神。

他是让她坐去他身边。

家主侧位。

妻席或是最得宠的小辈席。

霎时，苏岚母女二人的脸色变了变，连一旁的傅城都换了换神色。

家丁也明了其中含义，走过去，将侧位的椅子往后搬了搬，稍稍后于主位，这样不至于乱了辈分。

遇慈怔了怔，迟疑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苏岚见状瞧了傅城一眼，傅城顿了顿没给回应，她白了丈夫一眼，接着换了副笑脸。

“那个，则熠啊，我和你哥哥这趟回来呢，除了祭祖，还有个事儿想跟你商量商量。”

说着，抚了抚老太太腿边苏明馨的头发，继续道：“这不，明馨五月就是生辰月了，过了就成年了，我们想着刚好趁这趟清明修谱，把她加到傅家族谱里，你看——”

苏明馨并不是傅城的孩子。

苏岚和傅城是二婚，傅城这一房其实有一子，苏明馨是继女。

遇慈的视线在苏岚抚在苏明馨发顶上的手停留了片刻。

忽然有些鼻酸。

她也想念母亲了。

母亲在世时也时常这样抚她的发顶。

傅则熠默了片刻。

老太太闻言先是瞧了遇慈一眼，笑呵呵接了声：“这个暂时先不急，等将来小慈进傅家宗谱的时候，再一道儿办。”

这话回得苏岚神色僵了几秒，讪笑着道了声：“您说的也是。”

说完，神思一动，笑眯眯地看了遇慈一眼，又道：“可遇慈毕竟还是遇家的姑娘，遇家本就是名门大族，也不缺傅家小姐这个身份，哪像我们明馨，市井里长起来的丫头，不承祖荫的。”

话说得冠冕堂皇，是不是真这么觉得那就不得而知了。

听母亲这么说，苏明馨也紧跟着得了眼色，趴在老太太腿上，撒娇道：“祖奶奶，那再怎么说，小慈姐姐也是十四岁才来傅家的，在我后头呢！”

话音刚落，就听主位处传来一声茶盏落桌的声响。

不大，低低的一声，却又不容忽视。

苏明馨顿了顿，抬首看去，傅则熠虚拢着杯口，将茶盏放到了垫盘上，眼神说淡不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