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元溯（1/1）

“姑姑，你和我讲的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沈翊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眼尾有些发红。他怎么也没能想到，他口口声声叫了十三年的父皇，竟是他的皇叔，他的皇叔硬生生逼死了他的生身父亲。难怪沈约虽立他为一国之储君，却对他格外冷淡。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沈疏影看着面前十六岁的沈翊，眉目间隐隐有长兄的样子，眼神开始恍惚，似乎又回到十三四岁那时候，她拉着沈期的胳膊，声音脆生生的，让他不要娶妻，永永远远陪着她。沈期只当她说的是玩笑话，摸摸她的小脑袋，随口答应了一句。

“姑姑你怎么了……”沈翊的声音把沈疏影从悠远的思绪拉回现实，她闭了闭眼，悲伤自眼角氤氲开来，弥漫整个宫殿。

“我相信，我相信姑姑说的！”沈翊慌忙安抚沈疏影的情绪，他好像能感到，姑姑在透过自己，看向另外一个人。

“你别对皇上下手。”沈疏影注意到侄子发红的眼尾，“皇上近些年病势日渐沉重，想是遗诏已经拟好，定是传位于你的。你若是现在下手，只落得个篡位的罪名。”

“看来姑姑对我很有信心。”沈翊摇头，自嘲地笑了笑，“姑姑以为，皇上当真愿意传位给我这个不学无术的皇子？”

“不学无术？”沈疏影这才反应过来，沈翊在自己面前，和在旁人面前是不一样的。自己眼里的沈翊，有勇有谋，而旁人眼里的沈翊，却是不务正业的。她也明白，沈翊这是为了逃过其他皇子的加害。

“可是其他皇子也比不过你，皇上不选你还能选谁？”沈疏影想着，沈约的几个皇子，多半成不了大器。

“姑姑好像忘了五哥沈垣。”沈翊道，“皇上很有可能传位于他。”

“沈垣？他是个怎样的人？”沈疏影对沈垣并不了解，只在宴上见过几面。

“是个不好对付的人。”沈翊总结了一句，“不过，既然这江山本来便是属于我的，那我一定要把它夺回来。”

沈疏影看着他，她第一次看到沈翊脸上浮现起这样的表情，坚毅果决，而又胸有成竹。

顾千帆这几日再难见沈翊的踪影，以往沈翊总是纠缠于他，最近却无影无踪。顾千帆心想沈翊定是问心有愧，这才不敢见他，倒也遂了意，只是不知为何，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他从皇城出来，向顾府走去，回来的路上又经过了赵盼儿开的酒楼，店小二热情地招呼他进去。顾千帆有些纳闷，以往赵盼儿是很不待见他的，今日为何变了样。

他在餐桌前坐下，看着盼儿在拨算盘，噼里啪啦的响动一阵又一阵。店小二见顾千帆在看赵盼儿，笑道:“客官你想喝些什么尽管吩咐我，我们老板娘抽不开身的！”

“来一坛竹叶青罢。”顾千帆忍不住又朝赵盼儿看了一眼，意外地发现她竟盘起了妇人的发髻，如瀑的的长发用一只鸳鸯白玉梳高高绾起，平添了几多韵味。

“你们老板娘……嫁人了？”店小二把竹叶青端了上来，朝顾千帆的酒杯里倒了一些，顾千帆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啊，嫁的是知府家的公子！”店小二提起来，笑得合不拢嘴，“那知府家的公子来我们酒楼吃酒，对老板娘一见钟情，回去便让他爹下聘礼！谁知好事多磨，他爹借此要求他上京考科举，只有高中状元才能娶我们老板娘回去……”

“所以……知府家的公子还没回来？”顾千帆算了算日子，正值一月十五，距离科举还有两个月左右。

“不要紧的，我相信元溯公子定能一举夺魁，风风光光地迎娶我们盼儿姑娘！”店小二对元溯公子很有信心。

“那我便祝愿元溯公子金榜题名！”顾千帆本来以为自己要吃醋，没想到他没有，反而十分欣慰。大抵是多日不见，他对赵盼儿的那点念想终于散得一干二净。他举起酒杯，豪迈地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