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旗亭（1/2）

登高台已经离地数丈，台上还有五层高的木楼，可以想见其壮阔雄伟。

巨钟安静的挂在架子上，在阳光照射下显出浑厚的暗铜色泽，怕不有万斤之重。

段连步入楼内，首先听到嘈杂纷乱的各种声调。

一楼二楼中间挑空，屋顶高悬显得里面甚是宽敞。此时正是午餐时间，大厅里三三五五尽是食客，高谈阔论，对酒互吹，让人不由受到感染。

小厮一见段连穿着公服入内，赶紧上前殷勤招呼，请他上三楼雅间，等着同僚赶来。

段连也不揭破，随着他登木梯，直上三楼。

经过楼梯时，不由被旁边两位客人吸引。那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影，男的和他差不多年纪，女的却有四十出头。

此二人皆着道袍，桌旁立着两把宝剑，一看就知道是江湖儿女。

只是两人坐在那里并未饮食，也没有要酒菜，就那么干枯对坐，显得很不合群。

段连见那年轻小道警惕地看来，只轻蔑地瞥他一眼，并未过多停留目光，摆出一副此处我才是大爷的样子上了三楼。

心中却早思量，这二人定是外来之人，在这恐怕是等什么目标，或是来找仇家的麻烦。

却不知怎得如此没有江湖经验，不知道低调隐藏身份，反而那么的引人注目。

如果待会儿有热闹，他倒不介意从旁瞧一瞧。只是希望不要与自己有关，在此楼内节外生枝才好。

小厮将段连引到了朝北的一间僻静雅间，旁边没有上客，门户也不靠近楼梯，正符合公门中人饮宴的要求。

段连很满意地点点头：“你小子有眼力见，先给爷上两盘小菜，一壶葡萄酒……府里有差事，且得等一会儿呢！爷可不想干坐着。”

小厮连忙躬腰赔笑道：“公爷放心，小的明白。您且宽坐，绝不会有人来打搅。衙门里大人们来时，小的直接引到这里来，您就不必操心了。”

“嗯，赶紧去端酒菜，慢了爷踢你……”

小厮屁颠屁颠去了，段连笑着摇摇头，推开窗户向北眺望。

北面是一片连绵的寺院，璎珞寺、宗圣寺，共有整整十座佛寺，乃洛阳城中佛殿最密集的里坊。

西北方向是东宫、京兆府，再往西就是华林园。

他并不知道刚才华林园中的斗法，看了两眼也就坐回椅子上，静静等着酒菜上桌。

小厮不一时就捧着一个漆盘回来，两盘精致冷菜，一盘灌肉肠，一盘酱牛肉。还有一壶装在薄胎白瓷壶中的西域葡萄酒。

打发了小厮，段连自顾品尝起来，脑中酝酿着待会儿题写几句什么诗词。

他虽不善于吟诗作赋，但今日头一回来这楼，恐怕也将是最后一次。

进入楼内，想起坊间传闻中许多词客在此涂壁的雅兴，不免心中也躁动起来。

要是能留下只言片语，或许自己死后，哪天碰上个知音，也算神交于阴阳两界。

将一壶美酒喝尽，段连脱去外袍，只着单衣往顶楼行去。

因为担心那身捕盗吏衣服惹人注目，也容易扰乱别人诗兴，就脱在房中暂且不穿。

他尽量走得踉踉跄跄，看在外人眼里，只当是哪个醉客酒后发狂，不会计较他衣衫不整。

五楼整个通透不设隔间，四面开着许多窗户，方便酒客上来饱览风光，把酒临风。

段连扶着楼梯上来，此刻只有三四名年轻人站在窗前远眺。

他先绕了一圈，挨着扫过那满墙的墨迹。

其中不乏当世文豪、名臣的佳作，更多的则是像他这般狂客借酒乱写，吹牛也好，发牢骚也罢，总之甚是纷乱。

临近南面窗户有一首小词吸引了他注意：

“不平千千万，抚剑九重关。

别来洛水六东风，醉眼吟情慵不慵。

剑吼撼乾坤，烹煎日月玉炉红。

楚甸三千里，秦烟几万重。”

没有落款，也没有年月日，甚至只是夹在几行粗狂的笔迹当中，读来却令人心潮澎湃。

段连喟然叹息，这气魄心境，真真暗合他此刻所想。

罢了，既然有此佳句在壁上，又何必多言！

他刚要转身下楼，却听旁边站着的一位女子小声笑道：“呵……皂吏粗汉，也想学人家题诗作画吗？胸中可有半勺墨水？”

段连暗自苦笑，想必这姑娘是跟自己后面进楼的，现在脱去公服还是被她认了出来。

转目看时，就见一男一女立在几步外，临窗乘风，衣袂飘飘好似神仙眷侣。

男的一身白衣，体型瘦长，面貌俊朗。女的穿着浅碧襦裙，娇小玲珑，眼神慧黠。

二人腰间都挂着佩剑，应该也是会武的。

段连看了一眼，本不想与他们争论。但那男子好似刻意讨好女子一般，冷笑道：“师妹，这人还不甚服气呢！说不定也能吟两句打油诗出来……”

“哈哈，你小声点！”女子笑着对男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