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佛寺（1/2）

段连与郡主在卑田院待了不长时间，又向东行。

道南白马寺中葡萄方熟，隔着院墙犹可见架上藤蔓纠缠，果实如紫色的宝石般缀满枝头。

还有硕大的奈林果，简直比小孩脑袋还大，就这么沉甸甸挂在树上，却没人敢来摘取。

段连笑道：“十三，这葡萄奈林味美实甜，洛阳百姓皆言‘白马甜榴，一实值牛’！难道真比头牛还值钱？你吃过没有？”

郡主低头走路，冷冷道：“只有梁王下旨，才可来摘果实。但梁王从来不独享，每年都分赐众臣、宫人。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讽刺我王跋扈吗？”

“不敢，不敢！”段连甩甩头发道：“可惜，也有人偷偷卖的……”

陆芷不解其意，但也没有多问。两人走了一里多，段连向北进入法云寺内。

沿途陆芷都在盼望羽林和虎贲来拯救自己，但却连个披甲武士都没看到。

就连京兆府和巡城司好像都忘了自己处境，这会儿街上像往常一般平静，没人还记挂十三郡主未归。

“臭七哥！死七哥！若是让母亲知道了，看你怎么交代？”

陆芷心里咒骂着，猜想梁王女帝必然还不曾知晓，否则一定要大索全城了。

一定是七哥怕事，隐瞒了消息！

法云寺中有一西域胡僧，传言是一代圣僧鸠摩罗什胞弟，号沙提波，法术通神，聪慧无比，通晓胡汉之学。寺中佛殿僧房，都是胡风胡饰。

陆芷听说过这胡僧的事迹，传言他秘咒术语灵验，对枯树念咒能生出枝叶，对人念咒语能将人变作驴马。

洛阳城中爱慕胡风胡法的人，都跑来法云寺受戒出家。

寺内金碧辉煌，神光壮丽。遍植花树，草木被庭。

段连从蹀躞带上算囊中掏了一把，递上一根金签。小沙弥领着二人直过前殿，往后院方丈之内寻胡僧沙提波。

沙提波四十多岁年纪，长得倒是一表人才。见到段连笑着让座，又令小沙弥奉茶。

只是小郡主想到他能念咒将人变作驴马的传言，一直低头不敢看他。

段连仿佛也颇通佛法，两人先是论了一阵道，又对着茶盏打起了机锋。

陆芷听得不耐烦，就起身往方丈外去。

段连也不理她，继续与沙提波交谈有顷，才出来走到树下，拍拍郡主肩膀问：“没吃东西饿不饿？要不要……”

话音未落，郡主忽地转身，右手食指微曲，奋力弹在他胸口膻中穴上。

段连闷哼一声，手掌抬起却没有发力，只是一把将小丫头推开。

陆芷一击得手，迅疾退往寺外。她顾不得看段连，转头就往南边跑。

谁知刚到侧厢游廊，一道人影倏然拦在当路，险些撞在那人怀里。

郡主惊愕抬头，就见胡僧沙提波笑眯眯站在那里，双手合十微垂首道：“阿弥陀佛！陆家的弹指力后继有人，可喜可贺。郡主，你这一指可是唤作‘含章可贞’？”

郡主眼睛张得溜圆，呆呆问道：“你认得四时弹指？”

沙提波没有看她神情，继续垂首笑道：“贫僧与段施主和陆施主的父母都有宿缘，只是段施主尊母曾于贫僧有大恩。是以今日须帮上一帮，往后便两不相欠。”

段连走到身后，苦笑道：“十三，你憋了这么久，就为了这一下啊？别说，还挺有力道。”

陆芷对沙提波冷哼一声，想说什么话却又咽了回去，反身瞪段连两眼，骂道：“怪我学艺不精，没能让广平王好好受用！”

段连摸着胸口摇头道：“还行，还行……”

陆芷大步走回树下，再不理他二人嘲弄。

段连叹息一声：“十三，不要处心积虑害我，我都没有要害你对不对？你刚才在裁衣店里写字，我也没问是不是？那些笨蛋可不像你如此聪明，你写了什么他们又看不懂。我只是想带你看看洛阳城的风光，见见以前没见过的景象，别闹了好不好？”

“嗯？”陆芷听得懵了，这个卑鄙的贼子，好色讨人厌的魏国蛮夷，究竟在说什么呀？

段连见沙提波笑容怪异，一把拽着郡主胳膊就走，口中道：“带你摘葡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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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驼街，一位贵介公子从混乱的四夷馆出来，面色惶惶往北直行。

任谁见了都以为他被刚才的爆炸惊扰，这会儿显得有点失魂落魄。

潜火兵和维持秩序的禁军都以为，他是哪个小国来此求学之人，暂住四夷馆，如今吓破了胆想离开此地。

没有人难为他，只听他自称姓李，来自南朝。

李公子没有骑马，身上长袍被烧出几个破洞，略显狼狈地过了宣阳门。又从宫城南边往西走到西阳门，出来继续向西，赶至白马寺中。

白马寺是洛阳乃至中国最早的寺院，东汉明帝令天竺僧人赍回佛经、佛像。因用白马驮来洛阳，暂居鸿胪寺中，后来新建佛殿时，便沿用“寺”之名，称为白马寺。

寺中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