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宫变之乱（1/2）

建初二十六年，初冬时节，整个皇城笼罩在一片肃杀的静默之中。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宫人们各个惴惴不安，生怕稍有不慎就被牵扯上前几日的宫变。

白微刚刚升任太医院院判不久，正赶上这桩惊天大案，忙得焦头烂额，每日守在御药房，等待皇帝的随时传唤。

这日戌时，已是太阳落山。白微跟着小內监赶到乾清宫外时，正碰上袁皇后，低头行礼问安，便在殿外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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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几日未出宫，白微贴里之外仅着一件直身，还未来得及加氅衣。她长身玉立，在清冷的月光下稍显单薄。巴掌大的鹅蛋脸，下颌线近日越发清晰，一双含情的桃花眼隐没在颔首垂眸中。

如果让已赋闲在家的白老院使看到她这副模样，又该暗自心疼了。可惜家族人丁不旺，又不甘心白微困于闺阁埋没了天分，便起心动念将这嫡支唯一的女娃从小扮作男娃养大，继承家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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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一声，殿内传来茶具摔落在地的声响，划破皇宫寂静的夜色。

所有活物仿佛突然间都屏住了呼吸，谁也不知这位阴晴不定的九五之尊，这一波怒火会宣泄在哪一个倒霉鬼头上。毕竟除了直接参与宫变的十几个宫人被凌迟处死，已经有几百个平日与之交好的宫人被斩首，甚至牵连了几个妃嫔。

白微垂下的眼眸微动，表情仍是一贯的毫无波澜，躬身牢牢定在原地。

殿门被打开，皇帝的声音不高不低，却隐含雷霆万钧之怒，随时会迸发。

“去把太子请来。”

匍匐在殿内的掌印太监陈芳迅速起身小心翼翼地退出殿门。

“把太医带上。”皇帝沉吟了片刻，随手指了下白微的方向。

白微赶紧应“是”，跟在陈公公身后往东宫去。浩浩荡荡一行人，冷肃之气搅乱了整个皇宫的寂静，这又将是一个无人入眠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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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年纪轻轻，倒是沉得住气。” 陈芳瞥了一眼面如冠玉，始终微微垂首的青年，可惜了。

“劳公公指教。”白微眼睫微颤，十分谦卑。

陈芳看了眼近在眼前的东宫殿门，压低声音：“勿听，勿视，勿言。”

白微神色一凛，感激道谢。

陈芳微微颔首，便踏着大步进了殿门，白微紧随其后。带来的侍卫迅速散开，包围了整个东宫。

这是白微第一次进东宫，太医院有专门的太医为这位幽居多年的储君诊脉。

宫人们都在猜测这位病弱的太子会以何种理由被废，又或者何时薨逝。尤其是在继任皇后有孕，诊为男胎后，这些原来禁忌的流言倒似乎不再被压抑，翻出水面，连白微这样在御药房轮值的太医都知道。

此时，院里没有掌灯，只有正殿内的灯光从窗棂流泄而出，与晦暗的月光一起，让院子的地面隐约可见。

“三天了，父皇还是想起儿臣了。”空旷的院落里传来一声似叹息的低语，仿佛只是随意谈论今日的月光。

白微不着痕迹地轻轻抬眼，只看到一个着白色曳撒的身影坐在一把特殊形制的椅子上，脊背绷得笔直，宛如拉开的最饱满的弓。他的面容模糊，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一双苍白修长的手搭在椅子两侧的扶把上，骨节分明，微微鼓动着的青筋泄露了本人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云淡风轻。

陈芳恭敬地向男子行礼，清了清嗓子道：

“请太子殿下移步乾清宫。”顿了一下，又道，“万岁爷念着殿下体弱，专门请了太医随行。”

陈芳说着，便偏头示意。

白微上前一步，躬身向太子行礼，垂下的视线里，只看到眼前男子身形一僵，双手扣紧了扶把，只一瞬又卸了力。

太子注视着面前的年轻太医，停了几息，才缓缓伸出左臂，手心向上摊开。

白微这才又上前一步，立在太子身侧，俯下身自然地将青葱般的纤细手指轻轻落在男子的手腕上，感觉到指腹下的皮肤轻轻一颤。

这是久病缠身的细弱脉象，不该属于一个正值风华正茂年龄的壮年男子，甚至隐隐有屋漏滴水之状，是脏器衰竭之相，应该是常年服用了什么药物，积毒已久。

白微蹙眉，指尖微动，心下暗道自己这是知晓了宫廷秘辛，此行凶险非常。

她起身，双手揣进袖口，躬身退后，迅速敛眸定了定心神，便附在陈芳耳边：“殿下身体虚弱，暂无大碍。”

陈芳来的一路上就在暗自揣摩皇帝的心思，要保证太子不会折在半道，也不能在问讯中暴毙，总之就是父子君臣不能失仪，皇家要有体面。那如何平息皇帝今日的怒火和猜忌，这根刺让皇帝如鲠在喉了十年，也该了断了。

想到这里，陈芳眼里闪过一抹寒光，快得让白微以为是错觉。

白微话音刚落，陈芳便向太子躬身：“就请殿下移步乾清宫，万岁等得久了。”

男子看了看正从殿外抬进来的轿撵，轻呼一口气：“请掌印大人停